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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鹤寿
挑灯谈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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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

挑灯谈玄 53 | 烂赌鬼不怕鬼 废园偷陪葬品

两名赌鬼输到干干净净地从赌场出来,一边走,一边唉声叹气。

“今天不知遇到什么瘟神,竟然输到头崩额裂!”

朱老九垂头丧气,拖着懒洋洋的步伐。

“我还不是跟你一样,近来逢赌必输,这回真的要斩手指。”

“如果你真的要戒赌,不必斩手指那么严重;否则,要是你没有决心的话,即使斩了手指,你仍一样会赌。”

“目前想不戒也不行,因为我已经囊空如洗,而且连下个月的粮也预支了!”

“没有钱可以想想办法,有赌未为输,如果从此不赌,我们才是输实。”

“你这个人真是,刚才还那么认真地说要斩手指戒赌,现在言犹在耳,立刻便故态复萌了。”

“所以我说,如果真的要斩手指的话,我那十根指头早就砍掉了,还轮到今日。”

“假如你有老婆,说不定会连老婆也拿去押了作赌注。”朱老九取笑他说。

“别说得那么不堪,我们是难兄难弟,何必互相挖苦?还是正正经经地,大家想想办法吧!”

“有什么办法可想?粮已经预支了,我们声名狼藉,人人都知道我们只要手里有几个钱,便拿去赶注,想开口向人借钱这条路绝对行不通,除非去偷去抢!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胆量不是没有,只是我不想这样做,”华仔装成很正派地说:“假如我们得到一张藏宝地图之类,这便最好了。”

“你真是妙想天开,别想疯了……啊!”

朱老九正在一本正经地教训华仔,忽然像想到什么似的叫了起来。

“怎样?难道你真的有藏宝地图?”

华仔狐疑地望着他。

“跟这个差不多!”

朱老九露出古怪的笑容。

“你是不是跟我开玩笑?”

华仔感到一阵兴奋,紧张地向他追问。

“不是什么藏宝,是些陪葬品之类。”

朱老九解释地说。

“陪葬品?你的意思是……我们去打劫阴司路?”

说到这里,华仔的一颗心卜卜地乱跳。

“你千万别误会,我不是叫你去打劫阴司路,而且我本人根本不够胆去,我见你发钱寒,偶然想起这么一条财路,便告诉你,看看你够不够胆。”

“嗯……这个……在什么地方?”

“谈氏废园!”

“谈氏废园?”

华仔瞪大了一对眼睛望着他。

“不错,谈氏的废园,许多年以前谈家发生了一件轰动一时的事,那时我还未出世,你更加不在话下。”

“有这么一回事?我一点儿也不知道,你说出来让我听听也好。”

“当时我的祖母还未出嫁,她在谈家服侍谈夫人,这位孀居的女主人什么都好,只有一个毛病,就是好赌,而且赌注相当惊人!”

“有钱人家,赌注大点又有什么问题?”

华仔袒护着谈夫人。

“她不是赌钱那么简单,她简直是拿身家当赌注。”

“结果怎样?她是不是将身家输光了?”

华仔心急地追问下去。

“正是,有一日她输得兴起,便将谈家的不动产全部作孤注一掷,不幸得很,这一次她输到一败涂地,对方不愧是一位君子,他谦逊地向她表示,假如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忙她,而又不伤害她的自尊,只要她提出,他愿意无条件地成全。”

“他怎能够说这样的话?要是她向他要求不追讨旧价,这便怎办?”

华仔很不赞成地说。

“为了面子,谈夫人不会向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她只是要跟他再赌一次,她表示如果赌输了,便终生不再赌,从此遁踪空门,如果赢了,她要求只要一天在地上,他便不向她追讨旧债。”

“对方答不答应?”

“当然答应。”

“他们怎样赌法?”

“因为谈夫人已经没有赌本,他们换了一个赌博方式,彼此在一叠纸牌里抽一张出来,看看谁的点数最大来决胜负,他让谈夫人先抽,谈夫人因为这一张牌决定了自己将来的命运,心情十分紧张,她战战兢兢地从中间抽了一张出来,原来是张黑桃八,这张牌说它大又不是,小又不是,她的对手非常镇定,反正是赢家,他随随便便地取了一张牌出来,反开来一看,是方块七,刚好输了一点……”

“可惜,刚刚到口的肥肉,就这样溜走了!”

华仔不禁大摇其头。

“那位韩先生大方地向她道贺,恐怕口讲无凭,他日发生变化,还请了一位律师来做见证,给他们立书契作实。”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便过了十多年,韩先生几乎忘记了跟谈夫人赌博立书契这回事,直到有一日,谈夫人的死讯传来,他猛然想起自己跟她订下的约:只要她死了,谈家的园子便重归他所有,这几年来他的家道中落,正在庆幸有机会将谈家的不动产全部转移过来。”

“他不敢疏忽礼教,换过了一身素服,便去吊祭老朋友谈夫人,管事的将他领到谈家的小教堂里,告诉他谈夫人有一封遗书,等会见他会当着众人面前交给他。”

“谈家有一座小坟场,就在教堂的后面,谈家历代的人死了,都葬在那儿,韩先生以为谈夫人也是葬在那儿的,岂料事情出乎他意料之外。”

“她葬在哪儿?”

华仔好奇地问。

“谈夫人在教堂的一角,加建一座小厅,她的灵柩被指定放在这间小厅里,初时韩先生也不以为意,及后见到那副用透明玻璃做棺盖的灵柩,被四平八稳的放在早已砌好的石台上,他便知道是什么一回事。”

“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因为韩先生答允过只要她在地上一日,便不会向她追讨旧债,她虽然死了,但没有埋葬,仍然在地上,他便不能不遵守诺言,那封信她郑重地提及他答允过她的事,并且说她相信他是一位君子,一定不会食言。”

“她分明有意赖账,韩先生真是做错了好人。”

“她的儿子很通情达理,不满意母亲耍这样的手段,他愿意将这座园子交出,只要他象征地给回他一点钱,算是向他将这个园子购回,这样对他许下过的诺言便没有丝毫抵触。”

“可是韩先生对这个提议不接纳,他认为自己既然答允了谈夫人不将它收回,便应该守诺言到底,他当众将那纸契撕了,从此不再提这件事。”

“后来这园子怎样会变成废园的?”

华仔听得津津有味地问。

“谈氏的后人没有领韩先生的情,早就将它卖掉,后来发生战争,这地方被征用了,由于一直没有保养,便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直到现在,你还未说到那些陪葬物。”

“哦,我听我的祖母说,谈夫人临死的时候,戴了许多饰物,任何人去瞻仰遗容的时候,都看得清清楚楚。”

“经过这么多年,难道都没有人打这个主意?恐怕那些陪葬物早就荡然无存!”

“未必,这到底是私家地方,没有人胆敢闯入去发掘,后来这件事情可能渐渐地被人遗忘,我相信那些陪葬物仍然存在。”

“这样说来,那笔财便应该注定是你和我的了。”

华仔开心地笑了起来。

“别将我算在内,我没胆量去取!”

“你怕鬼?别生人唔生胆,发财的机会来了也不好好地去把握,恐怕将来后悔莫及。”

朱老九被华仔左一句右一句,说得心也动了,决定晚上等待天黑便摸入去谈氏废园。

朱老九只听祖母说过谈家的事,那座园子他从未到过,两人带备一些工具和手电筒,穿过重重的蜘蛛网阵,好不容易找到了那座小教堂,跟着他们的手电筒落在那副棺木的上面。

在透明的玻璃棺盖底下,他们看到一张蜡黄的脸孔,手上戴了许多饰物。

朱老九想起祖母生前时常对子孙训诲赌之危害,又听说过触摸死尸会带来恶运这些传说,便想临阵退缩,可是华仔斥责他没有丈夫气概,还说死人戴珠宝实在浪费,他们不过不想暴殄天物。

这时候的朱老九,已失去了判断是非的能力,他迷迷惘惘地依照华仔的说话去做。

由于年深月久,那些螺丝钉腐蚀得很利害,他们不能用螺丝刀去旋松那些钉子,要用钢凿将棺盖撬开。

朱老九胆战心惊地在旁边亮起电筒照着华仔镇定地工作,最后,棺盖被撬松了,华仔双手握着玻璃两边,慢慢地将它掀起,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下凄凉的叫声,吓得两人大惊失色,朱老九手上拿着的电筒掉在地上,华仔的两手也突然松开,棺盖从上面跌回原处。

他们定了定神,发觉原来是猫头鹰作怪,那一下叫声可真要命!

华仔鼓起勇气再来一次,他将棺盖掀起少许,右手伸进去想将尸体手上戴的戒指脱下来,忽然他看见尸体的手在动,跟着他觉得自己的右手腕被紧紧地抓住,他惊得大叫起来,将棺盖推开,用力抵住棺木想将右手抽回,可是尸体的指头紧紧地抓着不放,他痛得支持不住,结果昏倒在尸体上面。

朱老九自始至终都呆在一旁,直到华仔扑倒在尸身上,才如梦初醒,飞奔逃出教堂。

半途,他遇到两名警察,上气不接下气地告诉他们教堂里发生的怪事。

当大夥儿拥到现场,发觉华仔已失去知觉,他的右手被几根长长的指骨抓着。

最初朱老九明明看到棺材里面躺着的一具尸体,脸孔白得像蜡,现在竟然变成一副嶙嶙峋峋,非常可怖的骷髅头,上面仍然披着一些头发。

华仔在医院里昏迷了好几日,后来虽然回复知觉,可是他的精神永远不能复元。

朱老九幸而没事,他时常对人说他那条命是捡回来的;因为经历过这件恐怖的事,他终生不敢再赌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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