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阵阵】夜魔

阿岩是独生子,他的父亲死的早,母亲把他抚养大,对他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只是希望早点抱上孙子。小娟也很着急,和阿岩结婚三年了一直没怀上,看医生检查什么毛病都没有。

这天夜里,小娟做了个梦,梦见一个穿着红兜肚,笑眯眯的小男孩向自己跑过来,小娟慌忙中扶住小男孩,不料,手一扶到那个小男孩,小男孩就不见了。小娟醒来后,觉得这个梦怪怪的,但是也没放在心里。

一个月过去了,小娟一直都很正常的经期已过了一个多星期了,小娟心里一动,该不是真的这么巧吧?她偷偷去医院做了检查,拿着那张写着阳性的检验报告单,小娟简直幸福得有点不知所措了。回到家,赶紧告诉家婆这个好消息,这一来,小娟在家里的地位也大大提升。

几个月过去了,随着小娟的肚子突出,家婆更是忙着给小娟进补,阿岩不但接送上下班,还陪小娟去产检,一家开心期待孩子的到来。然而人有祸福旦夕,就在小娟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的时候,阿岩的母亲不幸去世了。

那天早晨阿岩起来的时候,没有看见母亲像往常那样在忙来忙去预备早餐,于是他推开母亲的门,发现母亲脸色苍白神色平静地躺在床上,阿岩慌忙走过去试了试母亲的鼻息,吃惊地发现母亲已经死了。事后阿岩心里一直很内疚,明知母亲心脏不好,还让她那么操劳,母亲一定是劳累过度,夜里心脏病发作了。

办完阿岩母亲的丧事后,阿岩和小娟商量,让小娟的妈妈过来帮着照应一下,小娟的妈妈也一口答应。

自从母亲死后,阿岩和小娟都很劳累,这几天以来,他们都是早早就上床睡觉了。半夜,阿岩突然从睡意中惊醒过来,发现小娟不在房间里,但阳台的门却是开的。他轻轻起来,拿了件衣服向阳台上走去,想着小娟可能是睡不着到阳台透透气。可是走到阳台,那不足三平方米的地方,连个人影也没有,小娟去了哪里呢?

阿岩正想去客厅再看看,却忽然看见隔壁的阳台上走出一个人来,那个人双手直直地向前伸着,走路的姿势一步一步有点死板。阿岩凑着街上射来的暗淡光线仔细一看,那不正是小娟吗?怎么会从隔壁那家的房间里走出来呢?阿岩想喊她,又觉得小娟的情形不太对,莫非是梦游?就在阿岩一犹豫间,小娟已经爬上了阳台,她正慢慢把一只脚向着这边阳台伸来,因为他们住的是旧式组屋,阳台之间的空隙不足一米,这时小娟已挺着大肚子,笨拙地跨上了这边的阳台。

阿岩双手紧紧捂住嘴,生怕叫声就会不由自主地溜了出来,听人说梦游的人是不能在梦游中被叫醒的,否则会吓死掉的。阿岩看着小娟慢慢从阳台上下来,看也没看阿岩一眼,伸直了双手,眼睛半闭着,一步一步走进房间,笔直地向着床上一倒,继续她的好梦了。

阿岩给小娟盖上被子,也上了床躺下了。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结婚这么多年了,怎么从来没发现小娟有梦游症呢?现在小娟有了身孕,万一梦游中出了什么事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小娟,让她注意点呢?思来想去,阿岩还是决定不告诉小娟,只好他自己夜里辛苦一点守看着她,反正离预产期也只有半个月了。

不敢同床共眠……

吃早饭的时候,阿岩小心地问小娟昨晚做了什么梦,小娟一无所知地说:“不记得了,可能太累,一觉就睡到天亮。怎么啦?”

“没什么,好像听见你说梦话,但又不是很清楚哦!”阿岩忙掩饰过去。

晚上阿岩下班回来,小娟已做好了晚饭,阿岩劝小娟等他回来做就可以了,小娟说没什么,过了几天她妈妈来就好了。

两个人坐下吃饭,小娟轻轻叹了一口气,阿岩问她怎么了,小娟又长叹了一口气问,“你说,今年是不是对老人特别不利?”

阿岩愣了一下,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啊?”

小娟放低了声音对阿岩说:“隔壁的阿婆昨天夜里死了,听说死得还挺平静,家里人早上才发现。”

“什么?你说什么,哪一家的阿婆?”阿岩呆住了。

“就是隔壁王家嘛!”小娟用筷子头指了指。

阿岩觉得背后一阵冷汗冒出来,那不正是昨天夜里小娟爬过阳台的那一家吗?这么巧昨夜就死了?阿岩呆呆地坐在桌前,不知说什么才好。

“你怎么了?”小娟问阿岩。

阿岩惊了一下,“没什么。”阿岩说着低下头吃饭,但是他吃的是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心里有着说不上来的恐惧,他不时想到小娟爬阳台的样子。

晚上,阿岩对小娟说怕夜里影响小娟休息,所以想要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小娟说:“大着肚子也不是一、两天了,以前都没影响,现在还说什么怕影响,要分开来睡?”

阿岩尴尬地喃喃着:“你夜里说梦话,声音好大。”小娟不由笑了,“你怕我说梦话影响你睡觉,还说什么怕影响我。好了,随你吧! ”阿岩不由在心里松了口气。

幸好两天后小娟的妈妈就来了,收拾了阿岩母亲以前住的房间,住在了里面。自从小娟妈妈来了以后,家里有了生气,阿岩也没那么恐惧了,也许小娟只不过是有梦游罢了,只是隔壁阿婆死得有点巧。几天过去了,阿岩也没有再发现小娟梦游,阿岩又放下心来。

这天夜里,阿岩被开门声惊醒过来,他心里忽然充满了恐惧,竭力抑制住身上的颤抖,尽量眯起眼睛,能看见小娟,但又不让小娟看出他醒了。他紧张地盯着小娟走向她妈妈的房间,他也下了沙发,光着脚很轻地走到那个房间门口,小心地探头向里张望。这一下,阿岩几乎快吓死过去了,他看见小娟站在她妈妈的床头,慢慢弯下腰去,嘴对着她妈妈的嘴,然后,阿岩看见她好似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就直起身体,仰起头来,仿佛在回味着刚才吸的那口气,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转过身来。

阿岩吓得几乎动不了了,但是看到小娟转过身来,阿岩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爬起来跑向沙发躺下,就看见小娟从她妈妈房间出来了,径直走回自己的房间了。阿岩很想起来看看小娟的妈妈,但是他没有勇气,也不敢,他怕惊动了小娟,在无声的恐惧中煎熬着等天亮。

终于到了平时该起床的时间,阿岩颤抖着从沙发上爬起来,他双脚发软,却不得不走到小娟妈妈的房门口。他看见小娟妈妈面色苍白地躺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还是强压住恐惧,一步一挨地向床前走去慢慢伸出手放在小娟妈妈鼻前,一点气息也没有了。这时,阿岩终于忍不住心里的惊恐,放声大叫起来。

在阿岩的叫声中,小娟跑了进来,她一看见床上毫无生气的妈妈,也跟着阿岩一起叫起来,一边伏倒在妈妈身上大声哭着。阿岩看见小娟伏倒在妈妈身上的样子,不由又想到了昨天夜里看见的一幕,他忍不住大叫着打开门想冲出去,但打开门后,他看见门口站着楼上楼下的好多邻居,阿岩收住了叫声,抱住头哭着蹲在了门边。

床前站了个人……

阿岩尽量躲着小娟,可是等他冷静下来仔细考虑,他这样避开小娟是不行的。说出他看到小娟……不行,谁也不会信的,离婚?肯定不行,小娟快生了。可是,小娟的行为让他好恐惧,谁知道她哪一天也会像对她妈妈那样对他呢?想来想去,阿岩决定还是先让小娟住进医院里,等她生了孩子以后再想办法和她离婚。

小娟没有告诉她家里妈妈已经死了,她怕爸爸受不了刺激。小娟还有三、四天就到预产期了,阿岩劝小娟先住进医院,家里现在这么乱,又没人照料,小娟先是不同意,但经不住阿岩劝说,于是就同意了。

那天上午阿岩和小娟送小娟妈妈去了火化场,办完了一切,下午阿岩就送小娟去了医院。小娟住了院,阿岩心里放松了许多,只觉得一阵倦意。但是医生说小娟就快生了,这几天都要留人在医院。

吃完晚饭,小娟看阿岩一副没精打彩的样子,让阿岩回去休息。阿岩很想回去,但是觉得又不妥,这时小娟对阿岩说,离预产期还有几天,让他放心地回去休息。

谁知道阿岩走后没多久,小娟忽然肚子痛起来,护士来看了说是阵痛,快生了,于是找家属来,找来找去也没找到,只好先送进产房里。

这时,在家的阿岩终于可以放心睡个觉了,最近这一段时间,他已煎熬得不成人样了,拔去电话插头,阿岩去洗了个澡,然后往床上一倒,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半夜里,阿岩被一阵恐惧感惊醒过来,他觉得床前站了个人,他猛然睁开眼,浑身冒着冷汗,极度的恐惧已让他动不了,床前站着的正是挺着大肚子的小娟!阿岩眼睁睁看着小娟伏下身来,嘴几乎贴在了他的嘴上,最后,阿岩看见她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

凌晨六点钟的时候,小娟在医院里生了个男孩。一直到中午,阿岩也没有出现,家里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小娟心里害怕极了,打电话托同事去她家里看一下。

下午,几个同事拎着一煲鸡汤来到医院,小娟正抱着孩子,看见同事来到忙问起阿岩,几个同事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说话,小娟心里一阵惊恐:“是不是,是不是阿岩他,他出事了?”小娟看见几个同事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小娟的泪哗地涌了出来。

她看着怀里这个一出世就没了爸爸的孩子,却看见他正咧开嘴在笑,小娟的泪滴落在他的嘴上,他伸舌头舔了一下,小娟就忽然想起梦中那个向她扑来的小男孩,真的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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