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荭
第12期:“棺材船”诈骗保险
诈骗手法:刻意购买腐烂破船,将粉刷一番,重新改名,加大保额,然后弄沉在大海,诈骗保险金。
受害人物:逃离大饥荒的贫穷妇孺、黑奴等。
下场:有船主被判终生监禁,死在狱中,英国也规定船只要标置负载线,以确保不能超荷。
18-19世纪的英国,现代资本市场兴起、殖民主义走向颠峰和饥荒移民大举外移,造成海洋活动繁盛,因此催生了一种名为“棺材船”的保险诈骗手段,就是给破船加大保额,然后弄沉在大海,以获取巨额赔偿。
换句话说,在某些特别情况下,沉没的船,比正常航行的船更值钱——那就是诈骗保险的时候。
“棺材船”(coffin ships)在19世纪的英国变得常见,那时很多爱尔兰移民要远航到北美,加上英国货船的踪迹也遍及世界各地。一些黑心商人就买了结构腐烂的破船,粉刷一番,重新改名,然后经营航线,有时候更会刻意超载,成功抵岸就赚取旅费或航运费,中途沉没则可以获得保险赔偿。
特拉维夫大学历史学教授On Barak于2020年出版的《Powering Empire》,提到棺材船与奴隶贸易史的关系。在交易里,奴隶被物化为商品,以货物名义投递保险。
1781年就发生了可怕的“宗号船大屠杀”(Zong massacre),运载黑人工人(历史记载为黑奴)的宗号船因严重延期而不够食水,船员就把133名黑人推下大海,船只抵岸后,还成功起诉不愿赔钱的保险公司,获取丰厚索偿。
此事件激发了英国的废奴运动,最终于1807年废除奴隶制度。
英国名流也参与骗局
1847年3月,约200名爱尔兰饥民被塞到一艘小船上(Carricks of Whitehaven),目的地是加拿大。
船客大多是逃离大饥荒的贫穷妇孺,健康不佳,加上船票便宜,船主就尽量超载,造成船舱拥挤,且没有提供充足的食物和淡水,导致了许多人在横跨大西洋的旅途中病亡饿死,尸体抛入大海,引来鲨鱼跟踪。
更不幸的是,靠近加拿大时,发生船难,只有48人生还。据一名当年只有12岁的女孩回忆,船长错判了天气,在暴风雨来袭前,没有做好防范措施。
遭遇海难后,她被岸上的人救起。惊恐之余,发现岸边几千米的范围都布满尸体。当地人花了两天才挖出足以清理尸体的大坑。即使如此,仍有超过一半的尸体未找到。
根据利物浦国家博物馆的资料,有些身份显赫的英国名流都参与“棺材船”骗局,例如国会议员艾德华(Edward Bully Bates),曾经一年弄沉6艘船,还肆意解散不服从的船员;1880年,他被控贿赂而褫夺国会议员的身份。
1873年,英国国会议员山姆尔(Samuel Plimsoll)出版著作《Our Seamen》,揭示每年约有1,000名船员因棺材船而遇溺,另有数以千计的人因发现船只问题不愿登船,而被控告毁约。
山姆尔一直关注航海安全问题,并于1872年成功争取设立皇家委员会,调查“不适航的船只”(Unseaworthy Ships)问题。
1873年,15名船员因为不愿登上被指是棺材船的秘鲁号(Peru)而被判囚3个月。后来,秘鲁号真的在比斯开湾遇上船难,3名新聘船员遇溺。
最终,在山姆尔努力下,英国通过“1876年商船法”(Merchant Shipping Act of 1876),规定船只要标置负载线,以确保不能超荷。
近代最大的棺材船案件是1977年Lucona船难,奥地利船主乌多(Udo Proksch)被指在船上埋下炸弹,在印度洋弄沉船只,令6名船员丧生。
当时乌多声称船上载有开采铀矿的仪器,要索取2,000万美元保险赔偿,后来专家打捞船骸,发现是一堆烂铁。1991年,乌多被判谋杀罪成,判囚20 年,后来改判终生监禁,2001年死在狱中。
卖掉货物炸掉船
鬼船骗案难追查
1979年12月,一艘破旧的超级油轮萨利姆号(SALEM)在科威特港装满石油,驶入公海后突然改变航道,把17万吨石油运到南非秘密卖掉,然后把空船注满水,开到塞内加尔附近海域,在船东的授意下,船长引爆了机舱,致使船舶沉没。
这宗诈骗案后来被揭破,但石油货主仍然损失了数千万美元,船货损失高达8,400万美元,被称为百年来最大的海运诈骗案件。
由于凿沉船舶具有成本高、风险大、易泄密等“缺点”,很容易被保险公司或当事人发现破绽,因此不法船东更倾向于利用“鬼船”进行诈骗。
鬼船是指那些具有假身份的船舶,船东是空壳公司,有时甚至在开始行动的前两天才设立,并采用临时办公地点。
经营鬼船的组织通过以下几个途径获得船舶:(1)劫持(2)从市场上购买(3)组织内部互换船舶或(4)利用旧船或废船。
这些船舶的注册资料都是假的,通过贿赂或其他利益手段取得登记,使鬼船披上了合法外衣,甚至同一条船可以在同一时间有几个名字和注册,造成一艘船可以用不同的名字非法地重复出售船上的货物,使得调查工作变得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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