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收二手衣卖到非洲
收入更胜为国企打工

从居民手里收二手衣,花不了太多本钱,夏季衣物1块钱(约0.65角)一斤,冬季衣服5毛(约0.32角)一斤。
从居民手里收二手衣,花不了太多本钱,夏季衣物1块钱(约0.65角)一斤,冬季衣服5毛(约0.32角)一斤。
在老刘的小仓库里,几乎囊括了家庭日常需要的所有纺织品——衣物、内衣、丝袜、鞋包、布偶娃娃、棉被。
在老刘的小仓库里,几乎囊括了家庭日常需要的所有纺织品——衣物、内衣、丝袜、鞋包、布偶娃娃、棉被。
单个品类的衣服定价,主要看稀缺性和海外的受欢迎程度,“非洲热,受欢迎的基本是薄款,童装也比较抢手”。
单个品类的衣服定价,主要看稀缺性和海外的受欢迎程度,“非洲热,受欢迎的基本是薄款,童装也比较抢手”。

在龙岗一个不起眼的工业区一楼,老刘正忙着分拣仓库里的旧衣服,铺着隔雨布的地面上,分出了好几个衣服堆,轻薄的女士连衣裙、衬衫、半裙被他丢到同一个堆里。“你看这还挂着吊牌呢”,他扯起一条连衣裙给记者看,“好多女孩子的衣服,穿两三次就不要了,看着跟新的没差别”,他说话时双手不停歇,在几堆衣服中间忙活着。

在二手衣服这条产业链上,老刘属于一线人员,也被称为“散户”。他有一台三轮车,还有一台面包车。靠着这两台车,他穿梭在深圳各个居民楼里收购旧衣服,路程近骑三轮,远的话就开面包车。

老刘收上来的衣服,大都卖给了分拣厂,以吨为单位。夏季衫一吨价值六七千元(约三四千令吉),最近冬季衫行情一般,价格掉到了一吨六七百元(约458令吉)。分拣厂再把这些衣服卖到出口厂,出口厂是中国二手衣服出口产业中,获利最丰的一环。出口厂对接国外的经销商,夏季衫主要卖往非洲,还有一部分运往东南亚。冬季衫一部分将流转在国内再次销售,一部分也会流入俄罗斯等国家。

根据《Second-hand clothing in Africa: Opportunities and challenges》报告显示,2021年,非洲二手服装进口额达到 18.4 亿美元(约86.3亿令吉),其中中国对非洲的二手服装出口额达到6.24亿美元(约29.2亿令吉),这使得中国成为非洲最大的二手服装出口国。

每件旧衣都有去处

老刘入这行两年多,除了前三个月在“交学费”,后面的收入一直很稳定,“反正比上班强”。“什么年代都有收破烂的吧”,他说。

老刘选择二手衣服这行,多少有点偶然。三年前的一个早上,他看电视,财经报导里正在播一个“东北老铁”的生意经,老铁在当地开了5家收购二手衣服的店面。老刘心里讶异,“衣服这玩意儿,还有这个用处”。老刘留了心,开始在深圳钻研这行的门道,“有一个交通工具,有一个库房,手里有一两万流动资金,基本上这事就可以干起来”。

从居民手里收衣服,花不了太多本钱,夏季衣物1块钱(约0.65角)一斤,冬季衣服5毛(约0.32角)一斤。老刘的获客渠道主要来自线上,他在抖音、微信、小红书、58同城……所有能想到的渠道上,定期更新收购衣服的消息。

老刘的同行中,不乏走街串巷收购衣服的“一线”。如小区门口的老魏就是如此,每天下午2点,他的三轮车准时出现在小区对面的空地上,附近的老头老太太、清洁工构成了老魏的核心客户群。

老刘选择线上的原因之一,是通过线上联系他的家庭,提供的衣物大多是自家穿剩下的,性价比更高,其中住宅小区里的居民出手的衣物成色最好,“10件里面,差不多10件都可以(在二手市场流通),城中村里10件有6件就不错了”,而且这些家庭对收购价不敏感,“我很多次去居民家里取货,人家都说不要钱,我碰到十家里面最多有一家在意价格的”。

相比之下,走街串巷收购的同行,手里的衣物多来自清洁工和老年人,这一群体更在意价格,他们出手的衣服品质也不高,其中很大一部分是从垃圾回收箱淘捡出来的。直播间、衣服门店的生意人,也会约老刘上门收货,“他们对回收市场摸得很清,数量不太多的话,懒得折腾,会直接给我们”。

直播间的衣服,一部分也来自于二手衣分拣厂,“一件衣服可能从我这里转一圈,最后再从直播间里转回我这儿”。在老刘的小仓库里,几乎囊括了家庭日常需要的所有纺织品——日常穿的各种衣物、内衣、丝袜、鞋包、布偶娃娃、棉被。

二手市场上“物依稀为贵”——童装、女包、男鞋这些品类在二手市场上很受欢迎,其中童装更为稀缺,更易卖出好价钱。女士衣服量最大,价格和需求处于最低一阶,女鞋量也大,同样不太好卖,老刘仓库的墙角处还堆着几包女鞋,“最近汇率变化,女鞋都卖不动”,鞋子跟衣服不一样,积压时间太久容易坏,“要是春节还没卖出去,再拿出来可能一半就是垃圾”。

仓库里,白色衣服被老刘单独分拣出来,这类衣物能以每吨1千多元(约655令吉)的价格卖出去。“白色布料容易泛黄,即便在我们手里还挺新,在海上漂一段时间,一受潮不知道怎样”,这些白色衣物,最终会被卖到中国的纺织厂,制成再生纺织品。“再说非洲人也不喜欢白色衣服,他们喜欢颜色鲜艳、宽松的衣服,所以热裤、短裙在非洲也不受欢迎”。

“别看这行门槛低,道道可不少,一不小心就踩坑了。我们这行也符合二八定律,好多人赚不到钱”。老刘入行之前,专门考察了大半年,把行业里的门道研究了一番,即便如此,入行后他也“踩过小坑”。

比如在深圳,很多平台会邀请老刘这样的“一线”加盟,加盟费从几千块到几万块不等,“我听说交得最多的一个人,交了三万九千八(约二万六千令吉)”。除了加盟,还有小程序平台,也会邀请老刘和同行付费入驻。“说什么你加盟了,或者入驻我这个小程序,给你引流,其实一点用都没有,收衣服获客你主要得靠自己。这些套路全是割韭菜”,老刘忿忿地说。

钱虽多却担忧面子

他的一个同行朋友,初入行时曾被分拣厂坑过,“收他的货之前,先让他交9,980块(约6,529令吉)的保证金。等他拉着一车货进了分拣厂,对方把大部分货物扔到一边说是垃圾,只给他3,000块钱(约1,965令吉)”,朋友不忿,又将一车货拉到其他分拣厂,“结果人家一看,全是最值钱的玩意儿,一吨货的报价少了2,000块(约1,310 令吉)左右,他总共有28吨这样的货”。

当然,老刘的“一线”同行当中,同样也有很多不守规矩的人,“把款式品相好的二手衣服单独单挑出来,高价卖出去,剩下最不值钱的衣服拉到分拣厂,这样分拣厂也赚不到利润”。

对于自己“一线”的角色,老刘乐于接受。“出口厂老板,有一年赚几百上千万的,也有一年亏一两百万的,什么样的人赚什么钱,你承受不了人家的压力”。老刘入行这两年多,同行之间的竞争一直很激烈,“宣称高价回收,其实就是幌子”的恶性竞争也一直存在。不过,他看重这份营生的收益和稳定性,“疫情期间也挺好做的”。

做这份营生之前,老刘是国企的正式职工,国企的工作稳定,但赚不到几个钱,他也不是个坐得住的人,在办公室坐了七八年,坐得一日比一日更难受,“想想还是辞职了”。

虽然现在时间自由,收入也比以前多,但老刘却很在意体不体面的问题,他还问过儿子,“要是哪天爸爸在路上骑着三轮车,人家说爸爸是收废品的,你心情会不会受影响”。

“不会啊”,儿子说。

“为什么不会?”老刘继续问。

“你自己动手赚钱,你又没有抢”,儿子说。

复述完儿子这句话,老刘表情舒展,反复点了好几下头,“就感觉,嗯……”他笑了,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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