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玄小佛
礼拜六，妈妈总是整个晚上呆在聚会所，跟教友与上帝一起过周末。
我这个没有男朋友的人，一到周末，就只好像只忠心的老狗，窝在家里看电视。
礼拜六的电视长片，有时候蛮好看的，虽然：都是些旧片子，不过；那些缠绵的爱情，颇投我的向往。
我正看到女主角含泪吻着睡着的男主角，悄然要离去时，门口一阵吵杂，打断了我哀怨的情绪。
我听到戴品芬哀求的声音，听到一阵男人怒吼的狂叫。
放下痛不欲生的电视画面，我冲到出去打开门。
戴品芬惊愕的眼里、满眶的泪。
又是那个男人！
我骂人的坏脾气升上来了。
搞什么？不是打，就是骂，这男人神精病院放出来的吗？
“你干什么？”
我袖子一卷，把我最大的丹田之力吼出来。
“在我家门口你凶个什么劲？”
“多芬！”
戴品芬那没出息的女人，居然将我往屋里推。
“你进去，没事！你进去！”
“他滚蛋我就进去！”
我才不理戴品芬，冲着那个男人挥手。
“你少惹我姐姐！天下男人又没死光，你当你是谁？上帝呀！”
那个男人愣愣的望着我。
我期盼的是，他跟我吵一架，我会用更粗鲁的话把他骂走。
但；奇怪极了。
他看我的眼光，仿佛；我们似曾相识，仿佛；许久未见过我，老友相逢似的。
有好一会儿，他才调头走掉。
戴品芬死没出息的去拉他，他挺狠的，弃废物般，毫不留恋的一推，三步两步下楼了。
死人般的戴品芬，凝站在那，一动也不动。
我是妹妹，长幼有序，古有明训，若我是姐姐，我
早一巴掌揍戴品芬了。
“——我担心他，——我太了解他了——。”
戴品芬喃喃的梦呓般，呆望着空空的楼梯口。
我真是不明白这算什么爱情？
又打骂，又吼又叫。
另一个、棉花絮做地似的，怎么弹，就成什么型，搞什么鬼？
电视里的爱情还在继续。
电视外的戴品芬，比电视还幽怨凄楚。
她的眼眶里，还残余着泪光。整个人，像元气抽尽了般、虚脱着。
“我有预感，——他去了会出问题，——我真的有预感，我真的有——。”
“帮个忙，好不好？”
没头没尾的，我弄不懂戴品芬在说些什么。
“说清楚点，你那根筋扭到了，挨打挨骂的，满口像在说梦话。”
戴品芬窝在沙发角落里，活像个弃妇。不过；说真的，我是男人，我都会动心，她看来那么楚楚可怜，那么不堪一击，不爱她，也想保护她。
“——妈去教会了？”
“早去了。”
我架着腿在她面对坐下。
“不到半夜是不会回来的，反正；她改嫁给上帝了。”
我这句话，令戴品芬露出较安心的神色。
“老姐，讲讲那个男人吧，我看他有点心理变态。”
我以为戴品芬会抗议。
出乎意料的，她极为平静，那双永远像在哭泣的眼睛，蕴藏着沉痛的悲剧性。
“回来别告诉妈他来过。”
“别告诉妈？她知道这个男人？”
“答应我，好吗？”
“妈反对？”
“反正——，不要提起他来过。”
“那我非提不可了。”
我的腿，架得更高了。
“我还要告诉妈，他打人又骂人。”
“多芬！”
戴品芬哀助的望着我。
你不懂，很多事你不懂，——以后，也许我会慢慢告诉你。”
“干嘛等以后？搞不好明天我就被车撞死、或在黑巷里被程强找人暗杀了也不一定，现在就说吧，我很没耐心。”
戴品芬对我的胡说八道，一点兴趣也没有。
她从窝着的沙发角里，缓缓站起来，回她卧房去了。
我看到她的泪，又浮出来。
我还看到一瞬间，极尖痛的表情，闪过她的脸。
与其说我对这件事有兴趣，不如说；我真的关心这件事，好歹，她总是我姐姐，我们流着相同的血液，我们来自相同的父母。
我推开她卧房的门，我的态度不再那么嘻闹。
“我不会告诉妈他来过，但我想知道，什么理由你非要爱那个男人。”
她的脸，半边被自己的手掩住，我看不清，她是怎样的一个表情。
“你爱得那么痛苦，为什么呢？他那么不在乎他眼睛里根本没有你。”
“——他爱我。”
戴品芬的半边脸，仍埋在她的手掌里。
(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