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期讲到: 杨广佯装登门越王府致贺,还暗示自己暗中相助,向皇后进言,说服文帝立杨勇为太子,杨广信以为真。欧阳云奉命带重礼见薛世良,探听朝廷机密。
反正,无论他薛世良怎么说,摆在他面前堆成小山似的一千两黄金总已经是他的了。
「欧阳老弟,」薛世良故作为难地道,「你所要知的虽然只是一个字,可这一个字重如泰山呀!」
「薛大人言重了。」欧阳云道。
「无论是和是战,」薛世良道,「一旦由我口中说出,那就是泄露朝廷机密,是个死罪呀!」
「薛大人,」欧阳云道,「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只要我两守口如瓶,何来死罪之虑?」
「既然老弟这么说,」薛世良无奈地摇头,「那我就略露玄机吧!」
「小弟洗耳恭听。」欧阳云道。
薛世良道:「数日前上朝,尚书令李谔大人向皇上请示安邦治国之策,对内,皇上说了四个字。」
「哪四个字?」
「勤政爱民。」
「对外呢?」
「皇上也说了四个字。」
完全相信
「哪四个字?」欧阳云迫不及待地问道。
「以和为贵。」
「真的?」
「那还有假。」
「这么说——」欧阳云喜道,「你们隋国是不会向我们南陈用兵了。」
「君无戏言。」薛世良道,「既然说了以和为贵,当然不会再刀斧相加, 兵钺相见。」
「不过……」欧阳云仍有多少不放心地。
「你还不信?」
「不是不信,但如果隋国不向南陈用兵,何以又派兵灭了盘据江陵的后梁国呢?」
「小老弟,那怎么同啊!」薛世良哈哈笑道,「后梁皇帝萧衍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口口声声与我们隋国势不两立,如果皇上不派兵灭了他,一旦由他坐大,那就一定后患无穷了。」
「那倒也是……」
「至于你们南陈国,后主陈叔宝谦躬自爱,兢兢业业,守土爱民,不求有功,但求无祸,其治国方略,与我们皇上不谋而同,况且多年来对我们隋国朝贡不断,皇上和娘娘收你们南陈国的厚礼都收得不好意思了,试想,如此和睦之邻国,皇上怎么好意思向你们用兵呢?」
薛世良一席话,说得欧阳云不能不心悦臣服,他是完全相信了。
欧阳云放下了心头大石,觉得一千两黄金确是花得物有所值。
「欧阳老弟,」薛世良道,「你现在相信了?」
欧阳云含笑点头,深深一揖道:「薛大人,有你刚才一席话,小弟总算不虚此行了。」
「你说千金买我一字?」
「是呀!」
「可我刚才给你的是几个字?」
「以和为贵,四个字。」
「那这笔账怎么算呀?」
「那么该给四千金才对。」
「那我薛世良岂不做了一趟蚀本生意?」
此言一出,二人相视大笑。欧阳云拜候过薛世良之后,信以为真,以为隋国确无灭南陈之意,心情不禁十分欢畅,辞出之后,径奔故友夏钧范之家。
夏钧范闻说欧阳云到,欢喜得倒屣相迎,故友相逢,自有叙不完的别情。接着,夏钧范又唤出夫人和女儿出来相见。
欧阳云一见夏钧范之女已不是当年印象中拖着两条辫子的黄毛小丫头,如今出落得亭亭玉女,风姿绰约,端的一个绝世美人儿了。
照说,以欧阳云的年纪和他的阅历,他平生所见的美女可说不少,但他自问尚没见过一个如此柔媚如骨,风华绝代的少女。
欧阳云简直看傻了。
少女见欧阳云目不转睛地望她,不禁羞红了脸,垂下眼默默玩弄着衣角。
「女儿,」夏钧范道,「不可失礼,快叫欧阳叔叔。」
「欧阳叔叔,」少女轻轻叫了一声。
「好姪女,」欧阳云呵呵笑道,「失礼的是欧阳叔叔,与妳无关,钧范兄、大嫂,想不到你们有这么一个国色天香的好女儿,真是好福气呀!」
「欧阳兄弟,」夏钧范道,「你可别一味就是赞我这丫头,要是赞坏了我可不依呀!」
「欧阳先生,」夏夫人道,「你不知道,你还没来,我家这丫头已在对你日盼夜盼了。」
「是吗?」欧阳云含笑问,「莫非小姑娘还记得我这个糟老头子?」
「我们上次分手,女儿才三岁左右,」夏钧范道,「我看她是不记得你了。」
「既然不记得我,」欧阳云道,「又如何会盼我呢?」
赠送重礼
「你问问她自己。」夏钧范含笑道。
「姑娘可以告诉我原由吗?」欧阳云道。
「我……」少女嫣然一笑,「我盼欧阳叔叔早日来到,给我取个名字。」
「喔——」欧阳云这才恍然,「原来是这样。」
「欧阳老弟,」夏钧范道,「我这ㄚ头活到十六岁,至今都没个名字,此番就拜托你给她取一个吧!」
「没有问题,」欧阳云连连点头,「你们放心,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何时交卷?」夏钧范追问。
「三日之后,」欧阳云道,「我包你女儿会有个朗朗上口的名字。」
夏钧范大喜,一躬到地道:「拜托,拜托。」
这时,欧阳云取出他携来送给夏家的礼物,送给夏夫人的是江南丝绸数匹,送给少女的是包金洞箫一支,送给夏钧范的是手柄镶有翠玉宝石的锋利匕首 一把。
少女接过洞箫后不禁大喜道:「欧阳叔叔怎么知道我喜欢吹箫的?」
「妳爹信上曾有提到。」欧阳云道,「我因此记在心里,来长安之前我跑遍建康城内所有的乐器铺,试过每一支箫,终于选中了这一支。」
「原来欧阳叔叔也会吹箫。」少女道。
「妳欧阳叔叔岂止会吹箫,」夏钧范道,「就算做妳师父也绰绰有余呀!」
「老了,」欧阳云含笑摇头,「吹不动了。」
少女这时忍不住将箫凑近唇边吹了起来,她吹的是一曲「镜花水月」,曲调高亢忧怨,听了令人柔肠百转。
一曲吹毕,欧阳云忍不住拍掌大赞。
「吹得好!」欧阳云道,「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总算不负我千里迢迢带来这次洞箫相赠!钧范兄,你女儿小小年纪,吹得一口好箫,实在是冰雪聪明,惹人疼爱呀!」
「欧阳兄弟,」夏钧范道,「丝绸与洞箫,我们可以收下,至于这把匕首……」
「钧范兄,这把匕首怎么了?」
「这把匕首,光看它柄上镶着的翡翠和宝石,就知它价值不菲,如此重礼,我不能受。」
「不错,」欧阳云点头道,「这把匕首是件宝物,数年前主上因我和他一首诗和得不错,主上心里一高兴,就赐了这把防身的匕首给我,如今转赠予兄,也算小弟的一番心意,请兄千万不要推辞。」
「如此贵重之物,我夏钧范实在受不起——」
「钧范兄,难道你忘了,当年我们在江边一别,你担心我一路上盘缠不够,当即解下你随身带着的祖传古玉相赠,当时小弟也极力推辞不敢受,但兄坚持相赠,并称古玉一旦解下,不能再收回,否则唯有绝交一途,小弟拗不过兄,只有含泪收下,今日之情景,与当日雷同,莫非兄想旧戏重演?」
「这个……」
「如果吾兄不打算旧戏重演的话,就请将这把防身的匕首收下吧!」
夏钧范又犹豫了片刻,终于含笑收下了匕首。
一个是诚意相赠,一个是乐意接受,谁也料不到因此却带来了杀身的大祸。
夏钧范一家人欢天喜地接受了欧阳云千里迢迢带来的礼物之后,将欧阳云留住了下来。
欧阳云也甚乐意在夏家短住一个时期,除了要些少时间为夏钧范女儿想一个满意的名字外,他也想与久别的老友畅叙一下别情。可是,祸福不由人,就在夏家阖府上下一片欢乐之时,夏府之外已是阴霾密布了。
原来城西尉朱宽奉晋王杨广之密令,早在数月前已派有探子监视住夏府进出之人,并每日向朱宽报告,只是一直都捉不到什么把柄。
这天,朱宽细阅探子送来的报告,发现上面有一个名字相当刺眼。
下期预告: 一把匕首为何会为夏家招来杀身之祸?探子送上的报告,多了一个刺眼的名字,这人在日后又会为夏家带来什么影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