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柳传奇】 17

上期讲到: 欧阳云误中薛世良的诡计,结果和随从全部都在宴会中先后被酒毒死。接下来,宇文就要拿夏钧范的命了。

 

夏钧范对镜自照,只见自己脸上之黑气由眉心向四面展开,遍及天中、天仓、三陪、双懒、驿马,直达下巴末端的地阁及两耳。

尤其令夏钧范吃惊的是,一向从无出现黑气的鼻尖准头,这个早上也黑气弥漫,而且此黑气型如梅花,单就这一点,已经是大凶之相。

夏钧范望着铜镜不禁发了呆。

早已起床的夏夫人这时由外堂回入房内,她见夏钧范对镜发呆,于是推了他一下道:「钧范,你怎么了?」

「我——」夏钧范由怔忡之中回复过来,强笑道:「没什么,自观气色而已。」

「今天气色还好吗?」夏夫人笑问。

大事不妙

「还——不错。」夏钧范怕说实话吓着了夫人,所以他随口应了一句。

夏夫人望了丈夫一眼,摇摇头道:「照我看,你今儿气色不怎么样。」

「是吗?」夏钧范一愣,「莫非夫人也会看相?」

「跟你做夫妻这么多年,」夏夫人笑道:「就算再蠢的人,也会一点皮毛了。」

「那依夫人看,」夏钧范试探地,「我今日气色如何?」

夏夫人又仔细望了丈夫一眼,道:「我的老爷,你印堂发黑,恐非吉相啊!」

夏钧范听了心里一凛,但表面上仍做出轻松自在,若无其事的样子。

「夫人,」夏钧范笑道:「这妳就错了。」

「我怎么错了?」夏夫人不解。

「妳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这其一是如何?其二又是如何?

「不错,我的印堂发黑,应非吉相,」夏钧范道:「但如看深一层,黑而发光者,不为凶色也,不出其凶是为吉色,夫人懂吗?」

「照你这么说,印堂发黑反而是吉色了?」夏夫人问,有点不信地。

「不错。」夏钧范点头,「就算是黑色,也有凶有吉,所以夫人大可不必担心。」

「有你这句话,」夏夫人点头道: 「我倒是放心了。」

夏钧范三言两语将夫人瞒过,但他自己心里仍是忐忑不安,按他今日之气色,他不知将有何事发生,万一有事发生,一定是凶多吉少的了。

夫妻二人正谈着,下人来报有客到。

夏钧范匆匆出见,来人自报姓名为朱粲,为城西尉朱宽之兄。

二人寒暄数句后,朱粲满面推笑道:「夏先生,舍弟对先生慕名已久,早想拜候,只因事忙,今日特差在下来恭请先生屈驾往舍间一行,舍弟在家薄酒恭候。

夏钧范一听来人之意,心里顿起警惕,他自思与城西尉朱宽素不相识,何以突然会无事献起殷勤来呢?

「朱先生,」夏钧范拱手问道:「幸蒙抬爱,在下深感荣幸之至,但不知朱将军备酒相邀,有何见教?」

「事情是这样的。」朱粲笑嘻嘻地说道,「舍弟的爱妾不久前刚诞下一男婴,舍弟欣喜之余想到先生乃当今相士,初生婴儿如能得到先生观相赐言,岂不是喜上加喜,盼先生务勿推辞,舍弟定会重金相酬。」

夏钧范一听,心情马上安了一半,达官贵人之家初生婴儿请他去看相之事是经常有的,这样谈不上会有什么 凶险。

「既然如此,」夏钧范含笑道:「请朱兄先行一步,在下稍事准备,随后就到。」

「夏先生,」朱粲摇头道:「如此小事,何需准备,我已备妥大轿在府外,我看我们还是立即成行吧!」

「这样……」夏钧范沉吟了一下,「也好,待我到内室与贱内交代一声即与朱兄启程。」

夏钧范吩咐下人侍茶,匆匆又回进内室。

在内室,夏钧范见夫人坐在妆台之前,女儿青柳也在,正在为母亲梳头。

「爹。」青柳见父亲进来,问道:「是谁来了?」

「来客是城西尉府上的人。」夏钧范道。

「城西尉?」夏夫人道:「他家的人来找你做什么?」

「我起初也觉得奇怪,」夏钧范道 :「原来是他爱妾生了个大胖儿子,叫我去看看小家伙的相。」

「原来是生意上门,」夏夫人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

「夫人以为朱宽派人来捉我去吃官司?」

「这个城西尉,」夏夫人道:「平时不是最喜欢捉人去审问的吗?西城之内,谁不闻其名而色变?」

「他喜欢捉人是他的事。」夏钧范笑道:「我又没有犯法,何惧之有。」

「那你打算何时去朱府?」夏夫人问。

「现在就去,他们的大轮正在门外等着我呢!」夏钧范道:「听说朱宽还备了酒席招待我,所以午饭不用等我,你们先吃吧!」

夏钧范言毕,略整衣冠回身要走,女儿青柳上前一步扯住他的衣袖,唤停了他。

「爹,你等一等。」

「青柳,有什么事吗?」

青柳凝望住父亲,久久不语。

「青柳,妳怎么了?」

青柳仍无言,但扯住父亲衣袖不放。

死亡之路

「青柳,别胡闹。」夏钧范道:时间不早,爹该走了,人家还等着我呢 !」

「爹。」青柳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住父亲,「让我多看看你。」

「青柳,妳到底怎么了?」夏钧范又好气又好笑,「妳是不是有话要说,那妳就快说吧!」

「爹,不要去朱府。」

「为什么?」夏钧范一愣。

「不知为什么,女儿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傻孩子,爹去为婴儿观相,有什么不吉的?」

「爹,女儿不会看相,」青柳坚持地,「但女儿有预感,你一离家门,就会有危险。」

「钧范。」夏夫人道,「青柳既然这么担心你,不如你就推辞掉朱府的邀请吧!」

「这怎么可以,」夏钧范不以为然道:「我已接受了朱府的邀请,做人岂可出尔反尔?」

「爹。」青柳苦苦哀求道,「你是名相士,无需女儿告诉你,今日实不宜出门呀!」

「青柳。」夏钧范感到诧异,「妳为什么这么说,莫非妳也学会了看相?」

「爹。」青柳道,「女儿实不会看相,但平日听爹谈相谈得多了;再说,爹珍藏的相学大全,女儿也曾浏览一二,日子久了,无师也能自通多少的。」

「既然如此,」夏钧范道:「妳倒给爹说说看,爹今日的气色如何?」

「爹。」青柳支吾了一阵,「依女儿看,爹福堂呈现一片黑气,相书上说这主大凶,有官灾。」

「爹。」青柳问,「女儿说得对吗?」

夏钧范一听,愕然无语。

夏钧范没料到女儿一语道中,他对铜镜自观气色时也是这么看自己的。

「青柳。」夏钧范反过来安慰女儿道:「听妳这么说,就知妳跟妳娘一样,对相术只是一知半解。」

「女儿错在何处?」青柳道:「请爹指正。」

「青柳。」夏钧范道:「爹清晨照镜,一看之下,岂止福堂,黑气弥漫整个脸部,但再经仔细去看,虽然满面黑气,但此气只浮于皮外,且在黑气之中有一两处隐透白光,此为久困一开之容,观其来势如有大祸临头,但隐隐白光主吉祥之兆,相信凡事皆可逢凶化吉的了。」

「爹。」青柳半信半疑地,「你这话是真的吗?抑或是说来安慰娘亲和女儿的?」

「青柳。」夏钧范苦笑道:「人之福祸,命中注定,非人力所能挽回。老实说,如爹今日真有官灾,爹就算留在家中那儿也不去,又能躲得了吗?官府随时都可以派人来将爹捉去的,不是吗?」

青柳想想也对,于是将扯住衣袖的手放松了。

夏钧范往外走去,但想想又回身道:「夫人、青柳,我自问并无得罪过朱宽,但万一到了入夜时分仍不见我归来,可以去见韦鼎韦大人,求韦大人相助 ,有韦大人出面,朱宽这厮就不敢奈我何,我也就可以平安归来了。」

「好的,」夏夫人点头道:「你放心去吧!」

夏钧范又望了夫人和女儿一眼,转身而去,他绝没想到,这是他望他夫人和爱女最后的一眼。

 

下期预告: 朱生请夏钧范为婴儿看相,到底葫芦里面卖什么药呢?青柳的预言是否会灵验?在朱家夏钧范会被迫招供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