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玄小佛
*愉快微笑的选棺木
礼拜天，但天气阴阴的。
已经秋来了。
门窗一开，总要吹进些寒意。
有人按电铃，进来的竟然是程强。
他的神色肃穆。
“你干嘛了？”
他没理我，望着戴品芬。
“王利光不敢面对你，——他说他什么惭愧内疚。请我替他跑一趟，后天——，上午十点——枪决。”
戴品芬倒了杯茶给程强，请他坐下。
“还说什么吗？”
程强傻怔的看着我，他也被戴品芬的态度吓住了。
“——他叫我转告你，可以领回来。”
戴品芬松了口气，舒服的往椅背靠。
“后天上午十点——，还有两天，是不？”
戴品芬站起来，不急不缓地走进她的卧房。一会儿她出来了，手上拿着钱包。
妈妈第一个急起来了。
“你上那去？”
“替韩韩选个棺木，只有两天，时间不多了。”她微笑的扶着腰。
“顺便替孩子买点婴儿用品，我什么都没准备，总不能叫孩子光着身子吧！”
妈妈喘了口气，那颗心安定下来了。
“让多芬陪你去，婴儿的东西，拿起来也不轻呢。”
“我开车，现在就走吧！”
程强自告自发的，好像他是我们家的人似的。
一路上，戴品芬神情愉快。
我想，这个地球，任何人种、任何棺木店，没见过微笑的顾客。
她选棺木像选一件新婚的家具，笑咪咪、喜洋洋。老板呆怔着。
我和程强心里都有一把汗。
奇异极了。
愉快而微笑的买棺木？
我们心中那把汗，到了百货公司、婴儿用品部，才松下来。
她的笑容更柔丽了。
她一件件挑，一样样看，多么截然不同的世界。
我和程强，仿佛在一天之内，经过两个世界。
一个钟头前，我们在死亡的门口。
一个钟头后，我们替一个新生命迎接。
但，我仍无法接受戴品芬的反常。
然而，她仔细的挑选婴儿用品的态度，使我又恢复了安心。
起码，她会为这个婴儿活下去。
那是她的韩韩留给她的，我相信她这点。
这是支持我不恐惧的最大理由。
X X X X X X X
十点不到，我们已经来到法院门口了。
程强开车带着我们。
后面一部是运棺木的车。
妈妈和我，因为戴品芬开始替婴儿做准备，悬吊的那颗心，松弛了许多。
“程强，工人都找好了吗？”
戴品芬不放心的问程强。
“在后面车上，等他们送韩瑞克——，我们就直接上山。”
“冥纸、香柱也都准备了？”
“都在车上。”
妈妈替程强了。
“让程强替你拿那个袋子，挺重的。”
（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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