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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人说的:智慧人

四岁的小殷顿经常画画,画的并不是一般小孩的图画,而是一只一只像是眼睛的东西,有时两只眼睛并在一起,合成一个圆形。
至到邻居锺教授见过殷顿画的图画,让他很惊讶,因为锺教授看出他画的图画是……

小殷顿在出世的时候和任何人没有两样。父母像对待其他孩子一般对待他。
四岁的时候,他开始有点特别。常常拿起笔来画画,画的不是孩子常见的猫和狗、太阳和月亮,而是一只一只的像是眼睛的东西。有时两只眼睛并在一起,合成一个圆形。

他父母亲不以为意。但有一天,邻居的锺教授走过,见殷顿伏在花园的草地上画这些东西,他很诧异。问殷顿的父亲殷先生道:“是谁教他画这些的?”
“我们没有教过他,他自己在乱画。”殷先生答。
“奇了,这孩子画的是一个太极图,太极的两边像两只眼睛,一端大,一端小,合起来刚好是一个圆形。这里面含有很大的哲理,孩子若没有见过这种图形,是画不出来的。”锺教授很认真地说。
殷先生问道:“殷顿,在那里见过这图形?”
殷顿笑笑摇摇头。

“你没见过?没见过怎么会画?”殷先生问。
殷顿指指自己的脑袋,仿佛是说由他自己想出来的。
锺教授与殷先生互望一眼,觉得这孩子有点大不简单。
从这天起,锺教授常爱和小殷顿聊天,看看他的脑子里想些什么?
一个星期天,他把他带回家去,让他看看家中的电脑和天文仪器。殷顿很感兴趣。他问:“锺伯伯,你懂这些?”
“是的,我是研究天文的。”锺教授答。

殷顿从书架上把一些天文书籍拿下来翻看,仿佛很有趣味。
“你会看?”锺教授惊问。
殷顿指指那些插图道:“我看图画。”
锺教授试把一些天文知识用很浅的话给他解释,殷顿仿佛都能明白,且津津有味。

锺教授是一个天象迷,见一个小孩子能这样聚精会神地听他说话,他很高兴,不知不觉便说到一些较深奥的、他心中所想的疑团,奇怪的是,殷顿丝毫不觉深奥,依然那样聚精会神地听着。
锺教授忽然觉得自己太傻了,怎么会对一个孩子说这些?他问:“我说的话,你懂了几成?”
殷顿点头笑道:“我都懂得。”
“什么?”锺教授以为这是孩子话。他试反问几个问题,殷顿居然一一回答,

虽然所说的名词发音间有错误,但基本原理是正确的。
锺教授高兴得什么似的,真想不到这孩子能听懂他的话。
他抱起殷顿到殷家对他的父母说:“这孩子是个天才,了不起!”
殷先生问是什么事,锺教授把这情况对他说了。殷先生以为那不过是一时的巧合。

“不,我说的道理有很多连大学生也不懂,他居然懂了,这是一个神童,你让他好好受教育,将来一定是个杰出人才!”
殷先生只是对他笑笑。锺教授知道对方不大把他的话放在心里。但从此后,他天天和小殷顿聊天,聊的都是与天文有关的事情。
殷顿总是静静的倾听着,偶尔发问一两句,都是骨节眼里的问题,喜得锺教授搔耳挠腮,他知道若不是真懂他的话的人,是问不出这些问题的,而殷顿所提的问题不仅切中要害,有时还超乎锺教授的想像,是他从未想过的,这怎不教他惊喜?

锺教授与小殷顿成了忘年之交。一下课,便和他在一起,他教他一些文字,他过目不忘,教他数学和运用电脑,也是一学便会。
到这时候,锺教授开始有些私心了。他真想拥有这个小孩,如果把这小孩的惊人天才对外宣布,他立刻便会被有关当局邀去研究,从此他要见他一面,也许很难了。

于是他对殷先生只字不再提起殷顿聪明绝顶这件事,他不说,殷顿也不说。这一老一少所做的事,变成他们的秘密,别人全无所知。
大概经过一年的功夫,殷顿已能看所有的天文书籍,或许更可以这么说,锺教授所懂的,他几乎都懂了。开始时,总是锺教授讲解给他听。到后来,殷顿时时指出锺教授的错误,令锺教授豁然贯通。到了后期,那些复杂问题变成殷顿为锺教授讲解,而不是锺教授为他讲解了。
锺教授惊异道:“你脑子里到底懂得多少?”
殷顿笑道:“这都是很浅的问题。难道没有较深一些的书籍?”
锺教授搔搔头皮道:“天啊,这都是目前最先进的书本了。”
“那么,离天象的实际相差太远啦!”
“你认为天象是怎样的?宇宙的核心在那里?”
殷顿道:“地球和太阳是银河系的极小份子,而银河系整个系统只像地下一粒小小的灰尘,宇宙的核心像天花板上的挂灯,你说那距离有多大?”

锺教授咋舌道:“那核心是什么东西?”
“我也说不出。”
“你是凭想像的吧?”
“不,我知道它确实在那里。”殷顿答。
“那上面有生活没有?”
“有。”

锺教授充满好奇问:“那里的生命是什么样子?”
殷顿不答,随手取过一张纸,在上面又画起太极图来。
“你总爱画这些。”锺教授说。
“就是这个羊子。”
“什么就是这个样子?”
“你刚才问我什么?”
“我问……啊!你说那里的生命就是这个样子?”
殷顿点点头。

锺教授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
“那里的生命都是一个一个的圆形?”
“不是,是圆形的一边。”
“太极的两个部分?”
殷顿点头道:“一阴一阳,有时分开,有时配在一起,配在一起就是一个圆形。”

“了不起。”锺教授像在科学上获得什么新发现一样:“你怎么知道的?”
殷顿指指自己的脑袋,表示是他的头脑告诉他。
锺教授此时对他说的话,每一句都是百分之一百的相信。以前殷顿口中说出的天文知识,事先没有任何人告诉他,而处处都与锺教授的天文研究不谋而合,甚至把锺教授从迷途的边缘带出来,令锺教授喜不自胜,他的知识那么惊人,还有什么怀疑?

这是一个神童,是毫无疑问的了,他的智慧可能出之天赐,而说不定一闪即逝,明天就不再存在,他必须尽量询问他,并把他的答案记录下来。
于是他问道:“这些……生物有多大?”
“很大,很大。”
“和人类比怎样?”
“大得多。”
“和一间房子那么大?”
“不。”
“和一座山丘那么大?”
“还要大。”

锺教授顿了一顿,问道:“那么,和一个城市那么大?”
“比地球还大,像太阳一样。”殷顿忽然吐出这句话。
锺教授无法掩饰他的惊讶,一个生物竟像太阳一般大,幸亏他是研究天文学的人,对“大”的观念早已与一般人不同,星球间的距离既然要以光年来计算,而比太阳大一万倍、百万倍的生星不知有多少!那么一个与太阳一般大的生物,又有什么稀奇呢?

锺教授使自己的情绪平静一下,问道:“也有男女之分?”
殷顿点头道:“万物都有阳阳,宇宙本身就分成阴阳两片,我刚才所说的那些生命,叫做哥多,黑的是阴,白的是阳,合并在一起时,是个整圆形,分开时是圆的一半,一头大,一头小。”
“这些……哥多,大概是宇宙间最大的生物了吧?”
“嗯,也是宇宙的主宰。”殷顿很肯定地说。
“主宰?”锺教授对这两个字特别感到兴趣,也为之震惊。难道他们就是人类所称的造物者?

当他还要再问其他问题时,小殷顿说:“不谈了,我想吃巧克力糖!”
他虽然思想超卓,但毕竟还是个小孩,吃糖是他的嗜好。
锺教授带他出外,买了几盒巧克力糖送给他,殷顿高兴地亲他的脸。
两天后,锺教授带殷顿到河边钓鱼,两人又接触到上次的话题。
“你说哥多是宇宙的主宰,那么,这宇宙万物是不是哥多创造的?”
“我不知道是先有宇宙,还是先有哥多;但有了宇宙,就有哥多,它们是二而一,一而二的东西。”

“人类是不是哥多创造的?”锺教授开始询问这个最切身的问题。
殷顿抬起一双天真的眼睛打量他一下,很确定地点点头。
“他们怎样造出人类?”锺教授问。
“人的灵魂本是电波。每种电波有一个编号。编号不是用数字,而是用一种人类不懂的编号方式。为了使你明白,我还是假设它是个数字,譬如说,编号一零五的灵魂,与宇宙上的一零五号星球是有联系的,所有星球都有编号,不过人类不懂罢了。”

锺教授大感兴趣:“那么每个星球代表一个灵魂?”
“并不完全是这样,那星球并不等于这灵魂,但这灵魂带有那星球的特色。哥多把一零五号灵魂投下地球,让它化成一个生命。这生命的一生都受到那星球的影响。当一零五号星球四周的环境健全时,一零五号人在地球上也健全;当一零五号星球受到其他自然环境的影响时,一零五号人也无可避免发生多种波折变化。这就是人类的‘命运’。”

“好极了,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锺教授道:“那么,人的命运是完全不能由自己控制的咯?”
“不。”殷顿又摇摇头,他忽然钓到一尾鱼,很高兴地把它拉了上来。
“你再说下去。”锺教授提醒他。
“一零五号星球影响一零五号人,只是在一些较的环节上,至于人每天生活的小节,是全然没有影响的,一切全凭他自己。例如他努力一些,便多获一些学识,或多赚一些钱,或多得一些快乐,这些事都是正常的。还有,他认识一些好的朋友,他的生活就会好一些,认识一些坏朋友,生活就会坏一些。这些际遇只是缘份,不受星球所左右。”
锺教授很感兴趣道::“缘份原来那么重要。那么,人的遭遇随缘而变,上天是不干预的?”

“嘻, 们以为上天什么事都会干预,真是一个傻瓜。上天造人,只给人一个灵魂,和给他一个活动的环境,就是这样罢了。”殷顿说。
“不过,每一个灵魂都有他的性格,不同性格碰在一起,便会发生不同的事件,是不是?”
“是的。——哈,我又钓到一尾鱼了!”殷顿很高兴地说。他思想的成熟和他外表的天真,成了强烈的对比。
“哥多造人,是不是预知每个人的吉凶祸福?”锺教授问。
“不知道,哥多完全不管这些。每个人怎样生活,怎样应付四周环境,那是他自己的事,上天喜欢让一切事物自由发展。不庥像刚才所说的倒一样,当一零五号星球的四周环境黯淡时,一零五号人的情绪会恶劣,他可能作出对人对己不利的事情,而不能自制,或许这就是人类所说的‘命运’。”

“像你这么说,上天对人类的遭遇是完全不理会的,它究竟造人来做什么?”
“造人的目的有一种深奥的意义,那是人类不能了解的,我不能解释给你听。”殷顿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姿态。如果有谁看到他的样子,一定觉得非常可笑。
但锺教授并不这么想,这个小童对他来说就是智慧的化身,他的脑袋不知藏了多少东西,这种脑袋不知多少世代才出现一次,他必须不断向他请教,一刻钟也不放松。

“从多哥的眼中看来,人类像是什么?”锺教授再问。
殷顿想了一想,道:“你见过蚂蚁吗?从哥多的眼中看人类,就像从人类眼中看蚂蚁。蚂蚁营营役役,不停操作,它们完全不知有‘人’这种巨大的生物在旁边生活着。人类伸一口手指便可以作弄一只蚂蚁,甚至把它捻死。从蚂蚁眼中,就是死了也不知是什么事,只能认为是‘天灾’,并把这次死亡归诸于‘命运’。如果人类知道蚂蚁这种想法,一定觉得非常可笑。其实这只是人的一时喜恶加诸它们身上的,哪里有所谓蚂蚁的命运呢?”

殷顿停了一停,又道:“但是人类并不是经常去注意蚂蚁的活动的,大多数时候都是任它们自由自在地生活,让它们自己去应付四周环境的困难。上天对人类也是一样,并不经常理会人间的事,只是偶然才注意一下,通常是在人类发生天灾人祸,搞得乌烟瘴气的时候,哥多才会来插一手,将人间的秩序重新纠正。”

“原来是这样的,我很了解。”锺教授获悉天人关系的比喻,兴奋无比。
“我们小孩子有时俯视蚂蚁的世界,见一只蚂蚁被冲入水中,眼看要活活淹死了,那蚂蚁不断努力,总想逃生,我们一念仁慈,便会给它一片树叶,或一枝树枝,让它逃出生天。这在蚂蚁看来,又是‘命运’!上天在个别的时候,对个别的人类也会给予这种照顾。哥多特别喜欢帮助两种人;一种是不断奋斗向上的人,另一种是经常帮助别人的。这两种人时时得到上天的垂青,正如那水中的蚂蚁获得打救一样。”

锺教授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蚂蚁是不是也是哥多创造的?”
“是的,一切生物都是哥多创造的。各有各的生活的方式。连细菌也是哥多一手造的。”殷顿答。
“那么,人算不算是生物中最聪明的一种?”
“不是,绝对不是。还有好些比人聪明的,在别的星球上。”
“哦,那样的生物有多少?”
“总有几百万种吧,分布在不同星系内。这个数目其实不多,每个星系分不到一种。”

锺教授吐吐舌道:“在我们地球所在的银河系,有没有比人聪明的生物?”
“有,大约二三种。”
“比人聪明一倍,十倍,还是一百倍?”
“起码一百倍。人类自以为聪明,其实是很幼稚的,智慧低得很。在银河系以外,有些生物的智慧可能比人高出一万倍。”
“什么?”锺教授惊道:“有那样高智慧的生物?如果他们来到地球上,我们不是比猪狗还不如?”
“当然啦。但你放心,他们不会到这里来的。用你们的说法,他们所在的星球,距离这里有几亿光年,叫他们怎样来?”

锺教授舒一口气,道:“幸好如此。那些高智慧的生物和哥多比较怎样?”
“没有什么生物能和哥多比较,因为所有生物都是哥多一手所造的,好像一只蚂蚁,它的智慧怎能胜过人类?简直是一种妄想!”
锺教授仰望天空,叹一口气道:“唉,宇宙之大,品类之广,令人叹为观止!”
殷顿望着他,嘻嘻笑了一阵。“你听了我的话,觉得很消极吗?”
锺教授摇摇头:“不,也不尽然。不过我们人类常常自夸是万物之灵,心比天高,以为凭我们的智慧,什么都可以办到。听你说来,人类的所作所为,还摸不着智慧的边呢,真叫人泄气!”

“为什么泄气?只要快快乐乐的生活就可以了。你们科学家可以照样研究,照样摸索大自然的秘宓。今天懂得一点点皮毛,明天懂得一点点皮毛。在你们看来是天大的发现,快乐无比。没有关系,这是无害的,哥多不会责备你们。反正不论你们怎样研究,就像小孩子的游戏,没有人会当作一回事。反而对你们最有害的是自相残杀、互相敌视、争权夺利,这才是最愚蠢的行为。哥多常为此而愤怒,当人类太胡作非为的时候,哥多就会在地球上制造一场‘大天灾’,让人类警惕。”

“啊,原来如此。”锺教授若有所悟道:“那么人类最好的生活方式,就是乐天知命,互相友爱,快快活活地享受这世间的一切,不必担心世界末日,也不要妄想去征服别的世界?”
“对极了,”殷顿拍手道:“人类常常追求什么天堂。天堂在那里?对人类来说,活动的地域只有地球,如果你们能好好生活,地球就是天堂。如果人心不向善,自相残害折磨,地球就是地狱,这是简单不过的道理,可惜很多人就是不懂!”

这天的钓鱼,小殷顿的成绩是美满的,共钓了七尾。锺教授却一无所获。但是在他心中,收获不知要比钓鱼大多少倍。他听到许多前所未知的知识,也明了不少天地的奥秘。
回到家中,他把殷顿口中的各种情况,一一记载下来,准各有系统地在报章发表,让人类都能明了生存的意义和宇宙的真相。
晚上,由于心情兴奋,辗转不能睡眠。他脑中忽然浮现一个新的问题:殷顿怎么会有这些知识?是谁赋予他的?如果没有人把这些知识灌入他脑子中,他是绝对幻想不出来的。

几天后,他带殷顿到游乐场去游玩,悄悄观察他的行动,见他和一般小孩子没有两样,玩得兴高采烈。在当时,如果见到他那孩子气的样子,谁也不会相信他有一个绝顶智慧的脑子。
当他们稍事休息,喝着果汁的时候,锺教授便问:“你的知识这么丰富,可知道这些智识是怎样来的?”

殷顿嘻嘻一笑:“这本是我的秘密,但你是我的好朋友,告诉你也无妨,不过你得发誓,永不对别人说起。”
“我可以发誓。”锺教授说。
“你说,如果你泄漏秘密,便会成为一个白痴。”
“好,如果我泄漏你的来历,便会如此。”
殷顿拍手笑道:“发誓容易守誓难。不过,既然你发了誓,我就说吧,——在未说之前,我想再吃一杯雪糕。”
锺教授为他叫了一杯雪糕。
殷顿道:“这样美味的东西,亏他们做得出来!”
锺教授一笑,心想:孩子毕竟是孩子!
殷顿一面吃雪糕,一面说:“我知道这些知识,没有什么稀奇,因为我就是哥多!”
“……”

锺教授在听殷顿的说话中,每次都有所震动;而在所有震动中,可以说莫此为甚了。
他什么都说不出,只是张大了嘴巴,呆呆的望着他。
“干嘛表情那么古怪?”殷顿笑嘻嘻地问。
“这……这”锺教授仍无法说一句话。
从殷顿的谈话中,哥多是万物的创造者,一般人心目中的上帝,教他怎不震惊!

“我是哥多中的一个,因为我性情比较顽皮,很想亲身体验一下各种生活的实况。人类是我创造的,但人类真正的体会与感觉,我不清楚。这种心情你明白吗?好比人类虽然洞悉蚂蚁的一切,了解它们怎样工作、怎样生活,但是蚂蚁本身的感受如何,你就不知道了。要了解蚂蚁的真实感受,只有变成蚂蚁一途,如果你有能力变成一只蚂蚁,去蚂蚁的世界探险,那是不是很新奇的事情?我现在的心情正是如此。在我来说,最好玩的事,莫过于化身为各式各样的生物,每次到一个不同的星球去生活。这就是我的嗜好。”
锺教授听殷顿说来合情合理,他的震惊略为平静下来,但仍免不了问:“你到地球来,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譬如说,来拯救人类于水火之中?”
“哈,你怎么会有这念头?”
“我们人类常常有这种幻想,或许说,这是一种期待。”

殷顿道:“我不是来拯救什么人。我要做什么事,不需要到人间来。在天上便可以做到,我今次来,纯粹是为了乐趣。”
锺教授搔搔鬓边的白发道:“你觉得我们人间很快乐?”
“嗯,每种生物都有他们快乐的地方,人类当然不例外。从最小的事来说,吃这杯雪糕就是一种快乐,我高兴能尝到。你不大喜欢吃,只因为你以前已吃过多次,所以不感兴趣。或者说,你的兴趣已麻木了。我却不同,刚刚开始吃,觉得很美味。在人间有许多事情,都是可爱的。像吃、喝、穿戴、欣赏花草树木和天然景色、运动、游戏和小动物交朋友、人与人之间的友情……一切都很有趣,只是你们不觉得罢了。”

“我同意你的看法。”锺教授点点头:“可惜一般人忙于争权夺利,患得患失,忽略了平日的许多美事,反而把人间当作苦海!”
殷顿笑道:“如果人人像纯真的孩子一般活着,不要勾心斗角,互相残害,我敢说人间是最可爱的天堂,胜过我去过的好几个星球。”
“难道哥多所处的环境,不是十全十美的境地?像人类这种卑微的地方也会令你觉得可爱?”

“我住的地方当然很好。但那是另一种好法,难以比较。让我再以蚂蚁来举例,人类的享受当然比蚂蚁好,但是你不要忽略,蚂蚁也有它自己的乐趣,那是人类无法想像的。如果你能化身到蚂蚁世界中一走,你也会觉得新鲜无比,就像我现所感受到的心情一般。”
“那就是说,哥多本身的生活又有一种乐趣,是我们人类不能想像?”
“不错,太不能想像了,我想解释给你听也不行,因为那已超出你的智力范围之外。”

锺教授感叹一声:“我相信是这样,我们人类的知识太渺小了。”
“在最高级的生物和最低级的生物之间,智力相差千万倍,人类属于中等,不算太差,不必自暴自弃。”殷顿道。
“哥多也有生老病死的过程吗?”

“没有,哥多是永生的。哥多一阴一阳,每次会合,并成一个图形,像我画的图一样。在这会合中,我们像沐浴一次,再分开时,又以全新的生命力出现。”
“真令人羡慕!”锺教授道:“那么,你现在的身体是不是也不怕任何伤害?”
“不是,我现在已化成人的身体,一切和人无异。你打我一巴,我会痛;刺我一刀,我会受伤;向我开一枪,这个肉身便会毁灭,我会回到天上去。”
“那么,要小心保重才好。”锺教授说。
“为什么?难道你以为有人会害我?”殷顿天真地问。

“不是这个意思。”锺教授迟疑了片刻,道:“我觉得你的出现是人类的喜讯,应当趁这个机会,让大家都认识你,由你去告诉大家做人的道理,让全世界减少争执,过得融融洽洽。”
“那是不行的,”殷顿连连摇手:“我从来没有意思,那也不是哥多的本意。我们要给人类充份的自由,反正这地球是人类的,一切由你们自己去理,是福是祸,由你们一手决定。”
“可是,这不白白辜负了你到地球这一行?”

殷顿笑了一笑:“让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不是第一个到地球来的哥多。以前已有几个哥多来过,也是化身为人类,他们不多不少曾留给人类一些智慧的东西。”

锺教授马上联想起,人类在历史上常有一些出奇的智慧结晶,令人怀疑那不是人类的脑袋能构思出来的。他提出询问,这是不是哥多在人世间的杰作?
殷顿道:“我不能直接回答你。不过有些人在与哥多接触后,他的思想有了启发,立即想出一些聪明的设计,那也是可能的。”

锺教授很俘劾感地想到自己。他能够与哥多接触,是一种荣幸,那么是不是也可以藉此机会,为人类作出有裨益的事情?
他问殷顿,能不能把他告诉他的知识公诸于世,殷顿答,那没有关系,只要他能绝对保证,不向人说出那知识的来源以及哥多的身份。
锺教授大感兴奋。这天把殷顿送回家后,他便着手写作那一大堆资料,由天文学说起,指出过去研究的许多谬误,以及人生在世与天地的关系。

这文章一周后在伦敦“泰晤士报”连载发表,轰动一时。锺教授本身固有名气,而他提出的许多论点,更是石破天惊。本来其中所提的天际现象未必有人相信,但许多天文界千百年来无法打破的问题,经他提出后,迎刃而解。这种不容否认的成就,使人对他在文中所说的其他种种现象,也不能不信。
锺教授立即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全世界的记者都争先恐后到伦敦来访问他。除了对他的杰出成就表示崇敬外,还向他提出一个问题;他认为人类由哥多创造,这观念是怎样得来的。

锺教授对其他问题都能回答,这个问题却支吾以对。他越是迟疑,别人的好奇心越大,非要他回答不可。
有一个野心极大的X国,对锺教授的成就既妒且羡。它派遣一群特务人员,潜入伦敦,暗中调查锺教授的生活。

他们很快发觉锺教授和一个小童密切交往。潜听器录得他们的谈话,里面的内容都与宇宙天文或人生大事有关。更奇怪的是,锺教授对这小童尊敬无比,对他提出的问题,根本不是讨论,而是向他请教,小童说什么,他都唯唯点头。

特务马上把这种情况向上头请示,X国领袖听过偷录的声带后,惊讶于那小童知识的渊博,不知他是什么来历。下令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锺教授和那小童一并绑架回国。
这天,锺教授正和殷顿在公园中野餐。殷顿忽然问:“你有没有敌人?”
锺教授想一想道:“在学术上的竞争总是有的,除此之外,我很少开罪什么人,你为什么这样问?”

“我脑子中察觉一种不祥的气氛,正逐渐向我们包围,这种气氛是对你和我不利的。”殷顿道。
“那么我们马上离开这里吧!”锺教授道。
“不,已太迟了。”殷顿才说完,有一辆雪糕车已推过来,卖雪糕的汉子突然拔出手枪,向锺教授指吓。雪糕车下面的柜门打开,有两个隐藏在里面的男子跳出来,一人捉牢了殷顿,另一人用注射器在锺教授臂上注射了麻醉剂。顷刻之间,锺教授失去知觉。

两个汉子把锺教授曳入雪糕车的柜内。一人抱起殷顿向公园西部走。那一带较为僻静,两辆汽车已停在那里接应。
殷顿见他们把锺教授从雪糕车的柜内拖出,抱置入汽车内,两辆车一同驶离公园。

两天后,他们被一辆私人飞机送到X国。
X国的情报头子盖殊亲自接见锺教授,对他的学说推崇万分。又说,英国没有给他足够的重视,他应该到X国来发展。这里已为他安排豪华的住所,有管家、佣人,还有厨子,一切应有尽有,让他专心研究。
锺教授知道,这实际上就等于把他软禁。他非常愤怒,但表面上极力保持平静,说道:“你们把我绑架来尚可,但为什么难为那个小孩?”
盖殊阴沉地笑了一笑,低声道:“我们知道他是你的灵感,没有他,你的工作是发挥不出来的。”

锺教授一惊,他不知这些人怎样获悉他的秘密,他沉思片刻道:“既然如此,你们让那小孩和我住在一起,我会照顾他。”
“不,我们另有专人好好照顾那小童。你们不会住在一起。但是每天有人手巴小童送来,让你们见一次面,好好交谈。”
锺教授心里骂道:“连让我和那小童住在一起都不信任,还讲什么其他?看来我今次要命丧于此地了,只可惜连累了
殷顿。”

他强忍着怒气使不致发作。盖殊命人把他送去已安排好的房子,那果然是一间豪华的住所,不过又大又冷清,丝毫没有温暖感。
第二天下午,殷顿由一辆小轿车送来,他们又见面了,锺教授老泪纵横道:“我真不好,连累了你!”
殷顿笑道:“你干嘛为我烦恼?我住在什么地方生活都一样,来这里观光一下也好。”

锺教授道:“这些人是很坏的,他们一天到晚怀着并吞世界的野心,把你和我绑架来此,是希望多获得太空方面的知识,使他们在科学上占先一步,以实现统治世界的美梦。我是绝不会帮助他们的,今后我们见面就只谈些闲话吧。”
殷顿道:“嘻,你爱谈什么,便是什么。”
一老一少便讨论钓鱼的问题,谈了一个下午。
傍晚时分,又有人来把殷顿接走。

夜晚十时左右,情报头子盖殊带了两个随从来到锺教授家中。他面色铁青,对锺教授道:“你今天的谈话我们都听到了,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锺教授冷笑道:“这屋里有窃听器,你以为我全不知道?不过锺某做人是有原则的,我愿做的事,谁也迫不了我,我这副老骨头早已准备赔上了。”
“哼,说得倒嘴硬。”盖殊向两个随从打个手势道:“给他一点厉害。”
两个随从如狼似虎,大踏步上前,把锺教授掀倒在地上,拳打脚踢,把他打得遍体鳞伤,几乎眼睛也张不开来。

盖殊阴恻恻地道:“这是给你一个警告,如果你明天能改变态度,好好与敝国合作,我们还会待你如上宾,否则,明晚让你见识更厉害的手段。”
说完“哼”了一土晌,掉头便走,在门外,他吩咐仆人小心照料他的伤势,不能让他死去。
第二天下午,又有人把殷顿送来了,他见锺教授伤成这个样子,天真的脸蛋也添上了愁容。
锺教授叫他靠近身来,附在他身边道:“你能不能自己想法子逃出去?”
殷顿道:“你要怎么样?”

“我不会向他们屈服,也许今天晚上,他们就会将我打死。那没关系,我心里放心不下的只有你。”锺教授低声说。
殷顿抚摸一下他的脸颊道:“你不用难过,本来我今次到人间来,是决定不问世事的,但这些人太可恶了,倚仗武力,胡作非为,我倒要给他们一点惩戒。”
“你……你能吗?”锺教授惊喜地问。

“我投生作为人类,身上没有带来任何哥多的能力,但如果我要,天上的哥多总会协助我的。所以,让我和天上通个消息。”
殷顿说完,盘膝坐在地上,闭上眼睛,恍如入定一般。
锺教授不敢打扰他,静静观察他的动作。

过了半小时左右,殷顿头上发出一道淡淡的蓝色光芒,笔直向天外射去。
锺教授暗暗称奇,只见那光线起初是淡蓝的,形成大约一寸直径的光柱,渐渐转为浅白色。猝然之间,光华大盛,仿佛已与外间取得取系,发出金色耀眼光芒,令人不能迫视。

锺教授急忙闭上眼睛。在这一瞬间,他觉遍体生寒,仿佛四周的空气都变化了,室内越来越冷,冷得他发抖,这境况维持了大约三分锺,四周又渐回暖。锺教授悄悄张开眼来,那金色光线不似刚才般耀眼,但是光柱的直径已扩大至三尺,整个把殷顿笼罩住,把他没染成一尊金色的菩萨一般。
这样足足过了十五分钟,那光线慢慢散去,一切回复正常,殷顿呵了一口气,张开眼来。

“你没有什么事吧?”锺教授关心地问。
“没有事。”殷顿很高兴地说:“现在我已有一些小把戏,可以对付他们了。”
锺教授不知他的“把戏”是什么,但见过刚才那奇异的景象,相信他的话并不虚假。不过仍对他道:“人心难测,这些人都是很狡猾的坏蛋,你在对付他们之前,先要求自保。”
殷顿道:“我知道了。”

傍晚时分,一高一矮两个男人来接殷顿回去。殷顿道:“锺教授受了伤,我要陪他,今天不回去了。”
两个男人互望了一眼。高个子上前来一拉他的胳臂,道:“小孩子要听话,走!”
可是不论他使出多少力气,总不能移动殷顿分毫。
矮个子见这人满头大汗,依然拉一个小童不动,很感稀奇,他也过来帮忙拉一把,但殷顿就像一尊铁像一般,纹风不动。

这两个男人都是特务打手,平日作威作福惯的,今日在一个小童面前丢了脸,怎么下得了台?高个子愤怒地举起手来,在殷顿的脸上重重掴了一巴。这一巴,殷顿倒不觉得什么,高个子忽然哟哟大叫,原来他的手掌像掴在一个烧红的铜炉上一般,痛彻心脾。一看自己的手掌,却又毫无异状,不红也不肿,心内诧异。
矮个子问道:“怎么啦?”
“这孩子邪门,我们报告将军去。”高个子道。

两人放开了殷顿,高个子用屋内的电话向情报头子盖殊报告。盖殊吩咐他二人守在屋内,不可妄动。
二十分钟,盖殊本人亲自率领八名全副武装的卫士来了。卫士手中又各牵了一只凶恶的狼犬,每只狼犬有如小牛一般大小,声势汹汹。盖殊向殷顿望了一眼,见他若无其事,坐在锺教授床边。
“小弟弟,你敢和我们作对?”他用一贯威严的声调问。
“如果你们不为难锺教授,把我们放回去,重新过自由自在的日子,我会原谅你们。”殷顿道。

盖殊一听这话,发出“嘿嘿”冷笑,对左右道:“你们听见没有,他会原谅我们!看来我们若不照他的话做,他就不原谅我们了。好,我偏要瞧瞧他有什么法宝。卫士们,放出狼犬!”

卫士们手一松,八只狼 犬齐齐扑上,向殷顿张牙舞爪,好像要将他当场咬毙的样子。一时还未采取行动的原因,只是等待它们主人的命令。
要是普通小孩子,早已吓得屁滚尿流。殷顿却不慌不忙,伸出小手来,在每只狼犬的头上一摸。那经他摸过的狼犬,立即垂下头来,夹着尾巴,乖乖伏在地上,一如遇见主人一般。殷顿摸了八只狼犬,八只都变成这样子。
“混账,这是怎么回事?”盖殊向卫士们咆哮。卫士们么喝连声,各向自己的犬只发令,叫它们站起来。但说也奇怪,那些平日非常听话的犬只,这时却一动也不动,对他们的指令视若无睹。

有几个卫士冲上前去踢那些犬只,狼犬也只是站起来,走到另一角落去伏下,始终不敢对殷顿呈露敌意。
“太可恶了,平日要你们好好训练这些犬只,你们没有做好,现在临阵使用,却这么窝囊,真气人!”盖殊怒骂数声,道:“算了,把这孩子缚起来带走!”
两个卫士接令,手持绳索向殷顿走近。殷顿两眼紧紧注视着他们。忽然,两道淡白色电光,分别自他眼中射出,嗤的一声,直向那两个卫士射去。两卫士不约而同齐声惨叫,那两道电光各在他们胸前打穿一个洞,直透过去。只一刹那间,那电光便收敛了,但两卫士胸前却留下了一个直径约一寸的圆洞,众人看得清清楚楚。

奇怪的是,他们身上的洞孔并无丝毫血迹,干净俐落,就像他们身上本来长出一个洞似的。
两个卫士感到一阵剧痛,但不久痛楚即稍减,他们低头一看,赫然发现身上的洞孔,像汽水瓶盖大小,由身前穿到身后,甚至可以用一只手指头穿过去,两人呆了一呆,吓得当场昏厥。
盖殊心里暗惊,表面不动声色,“哼”了一声,头部一摆,命其他四名卫士继续上前。卫一不敢违令,手执绳索向殷顿迫近。这一次,他们心有所忌,脚步要缓慢得多。

殷顿不慌不忙,眼睛向他们四人转了一下,一道电光倏地冒出在他们脸上掠过。四人恍如给利刀划过一般,齐齐大叫,伸手掩住脸孔。
那电光随即消失,四人以为自己脸上一定鲜血披面,那知不然。伸手摸一下,脸下赫然出现一条下凹的肉坑,深约半寸,从脸部右边横向左边。其情形一如给利器割伤一样,可是并无血迹,而所造成的肉坑却比利刀更深更阔。四人想一想,那道光线如果略为向上升高,在他们眼睛扫过,两只眼睛肯定要瞎了。这一想,心下一寒,回头便跑。
盖殊喝道:“站住,作反了吗?”
四个卫士勉强站住,但距离殷顿已约十尺之遥。

盖殊冷笑一声:“看来我要认输了。”他对最后两个卫士道:“还不退下!”
两个卫士突然拔出腰间手枪,向殷顿射去。原来“还不退下”是盖殊习惯的暗号,意思就是叫手下格杀勿论。用“退下”的字眼,是叫对方毫无防备。
说时迟,那时快,枪弹已射至殷顿的身上,可是殷顿他已料到有此一着,他身上“丝”一声,人人都看得清楚,恍如镶上一道金边。这是一种发光的物体造成的。

那些子弹打到殷顿身上,仿佛碰到一层钢板,乒乒乓乓,折射开来。有二三枚子弹反而射在那些卫士身上,令他们惨叫倒下。
盖殊怒极,暗想这小童必会邪术,今天不能和他计较。喝道:“算了,下次再来算账。”他举手一招,意思是叫大家撤退。
“慢点,”殷顿出声叫道:“像你这种人,一定得给一点惩戒!”
他两眼闪动,这一次射出来的不是白光,而是一道鲜艳9的红色光芒。平时难得见到这样鲜艳夺目的颜色,如果不是想到可能有危机潜伏,人人都会出声喝采。

这红色光线直射到盖殊身上,盖殊顿时像被电触一般,站立在那里,身体不停颤抖。那红色光线自他头顶沿肩膀直照至脚底,然后隐去。
众人向盖殊一望,齐齐“啊”了一声。原来盖殊的衣衫消失殆尽,就像他本来没有穿衣裳一般。这还不奇,奇在他全身通彻,变成一个透明人。身体内的条条骨骼与内脏,显示在众人眼前,他虽然具有皮肤,但那皮肤是通彻明亮的,这情况既滑稽又恐怖。

盖殊见红光一闪,身上剧痛难当,以为已死于非命。但红光逝去后,他的痛楚就即消失,低头向自己一看,不禁呆在那里。
“这是这么回事?邪门!”
他心中恐惧达于极点,夺门便跑。几名卫士也跟着他奔出。
直跑到大门外,盖殊才定一定神。发觉自己身上十分难看,对一名卫士道:“把身上衣裳给我!”

那卫士不敢感慢,急把自己的军装脱下,交给盖殊。盖殊顺手穿上,那知一阵剧痛,比刀割还甚。
盖殊的耳边似听见殷顿的声音道:“你是不能穿衣的。今后永远都不能穿衣。这是给你的惩戒。除此之外,你身体非常健康,生活和常人没有两样。”
盖殊心想:这可惨了,永远不能穿衣,今后怎么见人?他只能躲在屋子内生活,等于说这一生是完了。

但是他心中仍不知悔改,怀着满腔恨意,吩咐随从道:“立即调特种部队来,把这房子用炸弹炸毁。那个懂妖术的小孩,绝不能让他逃走!”
随从把这消息传递,半小时后,十馀辆装甲车把这房子团团包围,数万名军队携备各种新式武器,如临大敌,对着房子的前后门户和各个窗口。
这时夜色已降临了,盖殊对特种部队指挥官道:“切莫和那小童打交道,我们斗不过他,唯一的方法是将那小童和英国教授,连人带房子一同炸毁,以绝后患。”

指挥官一看盖殊那全身透明的怪样子,为之骇然,看来那小童的妖术确是难以抵御,除了照盖殊所说的去做之外,别无他法了。
且说锺教授在屋内,目击殷顿惩戒盖殊和他的狼犬们,心下大快。不过,他对殷顿道:“虽然盖殊变成一个透明人,从此不能再行凶作恶,但他只是国家统治阶层的一份子,解决了他,并不能解决整个问题,应该想一个办法,把这国家的人民从水深火热中救出来。”

“你说我该怎么做?”
“除非如此如此。”锺教授说。
“好,我就再玩一个大些的游戏。”殷顿孩子气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殷顿把两只脚提上来,端坐在床上,双目紧闭,不言不语。瞬间,一道纯白光芒从他头顶冒出,直透屋外。不久,便觉气温骤降,寒风呼呼,锺教授冷得急忙拉上被子,但依然索索发抖。

再说围在屋外的特种部队正要采取行动,也就是指挥官与盖殊谈话之时,忽然寒风呼啸,括面吹来,勇士们冷得缩成一团,有的躲到屋角里去。一刹那间,估计温度骤降了四五十度。天上“哗啦啦”一声,一阵如鹅卵石大小的冰雹急打下来。军士走避不及的,都被打得面青唇肿,叫苦不迭。
这还不奇,在众人眼前,所有物品迅速结上一层冰块,特种部队包围的那幢房子,外面也结成一道冰墙,无形中像一层保护的屏障。

停在路上的装甲车、摆在地面的钢炮及各种武器,瞬间都让厚冰包裹住,连炮口都封闭。更可笑的,是那些躲避 稍迟的兵士,在原地上也结了冰,变成冰人。
特种部队不要说发动攻击,连本身的生存也成问题了。指挥官的背部为冰雹打伤,一跛一拐逃入附近的民居中。而殷顿和锺教授藏身的房子,那冰墙越来越厚,像钢铁一般巩固,什么枪炮也攻不进去。
冰雹过后,天下绵绵密密的继续下着大雪,路面的雪越积越深。
这场大雪,一连下了七天,X国整个国家变成冰雪世界,城市都给雪遮盖了,看上去,只是白茫茫的一片。
冰雪吞噬了一切。

起初,X国的独裁政权不断发出紧急应变的各种讯号,但后木,这些讯号渐趋沉寂。
大雪过后,阳光重现。
X国人民从匿藏的屋内爬出来,打扫积雪,恢复正常生活。
这场大雪,是历史上所罕见的,但一般人民的生命财产损失不大,堪称一个奇迹。

在首都,人民却发现一件异事,掌管全国军政大权的政府所在地“圣殿”,结成一块巨冰,无法消融,像一块巨大无比的水晶石。花草、树木、房子俱在这水晶石中。X国的军政领袖本都住在圣殿的许多华贵住宅内,现在可以想像,他们也都在这巨大的水晶石中。

首都人民全体动员,要凿开这“水晶石”,把军政领袖解救。但不论怎样开凿,使用什么机械,那水晶石坚逾精钢,无动分毫,经过廿四小时后,他们终于放弃这努力。相信X国的领袖们在里面也早已变成冰块了。
与此同时,电台紧急播出,X国的几个重要核子军事基地也结成几块同样坚硬的巨型水晶。换言之,X国一向用以威胁世界的核武力量已消失于无形。
人们开始感到,这是天意。霎时,人民埋藏在心中的要求自己的种子发芽了,独裁者已逝,这是他们重新建立另一个新国度的时候。
三个月后,一个平等自由的新政权终于诞生了。

锺教授在不大有人注意的情形下,返回英国,殷顿在施法七天后,感到很疲倦,呼呼熟睡,没有醒来。事前他已告诉锺教授,他要回到天上去,并嘱锺教授不要把他到过地球的消息泄漏,影响人类心理,使他们不得安宁。
哥多始终主张,让人类自由发展,不要受到任何外来的干预。
至于人间是天堂,还是地狱,全系于人类一念之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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