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劫数缘】妹上天堂 姐落地狱
“上契”拒绝叩跪
贫贱苦缠终生

她到底来探谁的病呢?
像她这样富有的人,会有什么亲戚朋友住在 三号病房呢?

 

一架崭新的私人飞机降落在怡保机场,在着落的跑道上奔驰一阵后, 便转回头,慢慢驶向停机区。这是一架Executive Jet——高级人员专用机,是现代成功商人自购用来代步的交通工具。飞机停定后,机门打开,出现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看她衣着,就知道她是个富贵人家,雍容华贵。在后面跟着她下机的是一位小姐,二十多岁,是她的秘书。

这架飞机就载这么两个人!

这位女士叫吴娴,是香港某大机构的主席,刚从香港抵步。虽然坐了一段时间的飞机,脸上毫无倦容。但是,神态严肃,有点什么心事似的。一走出机场门口,早已有一架雪白的名牌大车在等候着她。

“吴女士,您好!”接她的一位先生一面问好,一面打开后座车门,让吴女士和她的秘书上车。然后自己坐在前座,再叫司机开车。

汽车离开机场,穿过怡保市区,一直驶向怡保的政府医院。除了刚才回礼那位先生“唔”了一声之外,吴娴在汽车途中,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人说一句话。

深受病魔折磨

到了医院,那位先生带引吴娴女士走向三号病楼。

“什么?就住三号病楼?”吴娴有些惊讶地问。

在前引路的那位先生回答:“是的,吴女士,前面就是了。”

吴娴踏进三号病楼,只见一张张病床,排了两行。每行约有十几张病床。每张病床相隔不到两尺。东一堆、西一堆的探病者,围着病床。讲话嘈杂的声音,好像巴刹一样。是的,这正好是中午探病时间。

她到底来探谁的病呢?像她这样富有的人,会有住三号病房的病人亲友吗?

在左排最后一张病床上,她看见了她要见的那个病人的脸孔。于是,加快步伐走过去。

她走近床边,见到病人那副可怜病容,来不及向旁边的人打招呼,冲口叫了一声:“兰姐!”

躺在床上的是一个看来有五十多岁的女人,病得脸颊深陷,颅骨突起,眼窝陷入,眼睛无力打开,呼吸微弱,额上皱纹,一条条,深又粗,头发散乱,一看就知道她饱受生活煎熬,深受病魔折磨,现在已病入高育。

她似乎听到有人叫她“兰姐”一 声,挣扎把眼皮睁开,模模糊糊,她看见了吴娴的形象,渐渐显出惊喜的样子。

“兰姐!兰姐!是我!”吴娴再叫她。

“娴——娴妹。是你——”病人挣扎讲话。

“我来看你了!”

“噢!好——好。你来了?”兰姐勉强说话。

“是的。一听到你病的消息,人上就赶来看你了!”

“你——何必——来呢?我——我的——这个病,是无药————可医的了。”

“不!不!”吴娴抢着说:“你的病,一定可以医得好的。怎么住到这个病楼呢?不行,你不能住在这里。这里养不好你的病的。我现在就给你换到一号房去。”吴娴说完,就叫秘书去找院方安排。

“娴妹,”兰姐阻止说:“不——不必了。”接着她咳了几声,样子辛苦。

死亡边缘挣扎

这时,站在旁边的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样子粗暴,插嘴说:“贱格 !贱格!给你一号病房住都不要,家要住也住不起!”

“姐夫,”吴娴脸色不悦,略略 提高声量说:“兰姐已经病得这么重 了,你何必再说这种话来刺激她呢? 难道你还累她不够吗?”

“什么?你——吓!你到底讲不讲理?我罗炳怎样害她?吓!说呀! 告诉你,是她八字不好,克夫,所以我才发不起来!”罗炳愈说愈大声。

病床上的兰姐激动起来。但是,她没有力气说话。虽然如此,她好像有话要说。嘴唇急动。但是喉咙好像 有什么阻塞似的。“你——你们——不要——吵了。我——我——。”

她激动得开始气喘,越喘越急,一堆浓痰涌上咽喉。她企图用力把痰吞下,但是,痰已封塞咽喉和气喉,兰姐在挣扎。

吴娴见状不妙,赶快高喊医生。医生还未赶到,只见兰如眼白一翻,双脚伸直,就这样撒手人间了。

吴娴和死者,原是亲生姐妹。童年以后,命运开始给她们作了不同的安排。吴娴后来大富大贵,在国际都会问,大展才准,名利双收。姐姐吴兰则困守穷乡僻壤。莫说成就,不被 家庭负累折磨得早已死去,已算命大

姐妹情深,吴娴作主,一切费用她出,给兰姐作最好的安葬。

在义山下葬那一刻,吴娴眼见姐妹从此阴阳两隔,在这世界上又少了一个至亲的人,心里悲痛不已,而在墓旁向墓穴撒黄土的亲友,这时忽然嚎啕大哭起来。吴娴鼻子一酸,几乎 “呜”的一声也哭了出来。她毕竟是个见过许多悲欢场面的人,及时按住了悲痛。她离开哭丧的人群,独自走到不远的一个斜坡,在一棵树下驻脚。

环顾四周,墓碑林立,再举目遥望,只见远山寂寂,好一片荒凉凄景。到了这时候,她没有办法忍住悲哀,她哭泣了。

搞锡矿赚大钱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的心境 回到了过去——童年的往事,历历眼前。

大约四十年前,吴娴姐妹的爸爸,吴大成,在一个矿场当督工。家住吡叻和丰。他工作的矿场,锡产丰富。矿主吴文武,笑逐颜开。其实,吴文武和吴大成有点远亲关系。虽然血缘上不很亲,但是彼此感情很好,来往很密,没有老板伙计之分。

吴文武靠实自制中药起家。他的药风行东南亚,生意兴隆,赚了钱兼搞锡镇。谁料锡矿收入非常丰富。于是他在吡叻一带一连开了几个矿场。其中一个,在和丰的。就由吴娴的父亲负责管理。

吴文武住在星加坡巡视矿场。每逢到吡叻巡视矿场,必到吴大成的家坐坐。 吴大成有两个女儿。大女吴兰, 小女吴娴,四岁,都长得很可爱。小妹吴娴更讨吴文武喜欢。吴文武每次到吴大成的家,吴娴都很会取他的欢心。每次吴文武要走的时候,吴娴总是依依不舍,必定追到路口,一直说“再见”,说到吴文武坐的汽车远去消失为止。

而吴兰呢,说也奇怪,每逢吴文武逗她玩时,她顶多跟他玩一下子,就躲起来,不理吴文武。

有一回,吴文武把她们姐妹俩接到他怡保的住家去玩。当天晚上,吴兰哭哭啼啼,吵着要回和丰。吴文武屡哄不听,无计可施,只好漏夜把她送回去。

童年注定贫富

吴文武越来越喜欢吴娴。他索性叫吴大成把两个女儿都过契给他。吴大成当然一口答应。可是,行过契礼时,吴兰死都不肯在吴文武面前跪下敬茶,就是哭哭啼啼,也不叫一声载爹。吴文武不敢勉强,只收吴娴做干女儿!

不久,吴文武把吴娴接到星加坡去住。吴娴就在星加坡这个国际都会受教育和长大,后来还到外国留学。

而吴兰呢,则留在和丰,过她平淡的农村生活。

吴文武把吴娴当亲生女看待。他的业务愈来愈大。地产、银行、股票,样样都有。

吴娴学成归来,帮助父业,不但管得好,还把业务扩展到国际去。吴文武死后,他的公司在吴娴的指挥下,一跃而成为国际大机构。还在中药界中界中,得一个“药王”的美誉。

而吴兰则在村中长大,初中还没毕业,便嫁人了。丈夫是怡保小贩。 如果不是丈夫好赌,小贩的收入也够维持一家生活。无奈丈夫罗炳,好赌成性,债台高筑,搞到常常家无隔夜粮。又因为吴兰有个富有的妹妹,所以整天极尽敲诈的能事。吴兰如不从命,就得一个遍体鳞伤的下场。

为息事宁人,吴兰也曾多次写信向妹妹求助。吴娴姐妹情深,有求必应。

为了一劳永逸地解决姐姐的生活问题,吴娴偷偷买了两间店铺给吴兰收租。谁料罗炳赌性不改,又欠下赌债累累。结果又打又骂地逼着吴兰把两间店都卖了还债。

吴兰不敢把这事情告诉妹妹,一直把委曲往肚子里吞,忧悒成病,一病不起。

家族长老叹说,妹上天堂,姐落地狱,这完全跟童年时代的一段奇缘有关。吴兰与富商吴文武无缘。否则认作干爹,现在不就和妹妹一样,享尽荣华富贵吗?

正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荣枯得失,尽是八字安排。命里有时终自有,人生何必苦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