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玄小佛
■负担沉痛极庄严的爱情故事
我像个强人似的,摆出保护者的姿态。
“你就守在这等,我呢!替你出去找韩瑞克。”
她不存指望的摇摇头。
“——你到那找?找不到的。”
“他现在可红呢!”
我提出今天的早报。
“看,天天都是他钢琴曲的唱片广告,你守这,我守唱片公司,没问题啦!”
我说得很轻松。
但;出了小楼,我的心情就大大的坏起来了。
回到我的小办公室,我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孙艾文。
我的心好乱,我有很大的罪恶感,我觉得我像在出卖孙艾文这个朋友。
我先找到电子厂,电子厂的秘书说,她去唱片公司了。
我立刻又打到唱片公司。
孙艾文的声音,又急又焦。
“韩瑞克在我们公司骂人,怎么办?他说广告词污辱他,我等下再给你电话!”
踏破铁鞋无觅处,哈!老祖宗的词句真好用。
飞快的,我骑了我那部小本田,管它红灯、绿灯,没头没脑的就往唱片公司冲。
那是上小学、中学,甚至;幼稚园才会有的胡闹场面。
满地撕烂的报纸,一地被摔跌的文具、椅子踏翻了、桌子歪成一边。
长的已经够像贝多芬的韩瑞克,头发飞扬、领口敞开,像谁宰了他的父母,他来报仇杀人。
见到我来,韩瑞克的咆哮中断了。
我不相信我有那么大的力量,停止他的吼叫。
果然;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他震耳的声音,又漫天狂怒起来。
“为什么用那种广告词,那种广告词,可以杀掉我韩瑞克!”
这是我听到的唯一一句话。
说完这句话,他满脸乌绛的冲了出去。
我的第一个直感,就是跟着追出去。
算我体力不错,在电梯关上的一刹那,我总算挤进去了。
他怒视着我,发怒的余喘,还在他脸上。
我也瞪着他,为可怜的戴品芬瞪着他。
“谁叫你跟着我!”
他吼起来了。
我根本不理他,那些心理分析学家都说:不要对发怒的人反驳。
一楼到了
我还是跟着他。
出了大楼,他疾步的走。
我是跟定了。
他大步,我也大步,他慢下来,我也慢下来。
他投降了。
他停住脚步。
我想,他的怒气,在唱片公司也发得差不多了。也许,他没多余的力气再吼。
“你想干什么?”
“我对你能想干什么?”
“为什么跟着我?”
“为那个奄奄一息的戴品芬。”
“少提她!”
我斜着眼看他,我想:这个世界,我再找不到比他更难理解的男人了。
“当了几天流浪汉,滋味如何?”
“你到底想干嘛?”
“小声点可不可以?”
我四周张望,真怕这个贝多芬引人侧目。
“我可不是戴品芬,我丢不起这个脸。”
“好吧。”
他反应出奇的良好。
“说吧,怎么知道我在唱片公司?”
“孙艾文告诉我的呀!”
“你认识她?”
“她是我的好朋友。”
“她叫你来的?”
他的怒容又上来了。
“她跟你通风报信?”
“你少神经!又不是捉贼,还通风报信呢。”
怒容总算又从他的脸上离开了。
他一屁股坐在行人道上的白漆行人椅上。
“见到你姐姐了?”
“见到啦!一副死了人的样子。”
他从上衣口袋抽出一包绉瘪瘪的烟。
“——我很爱她。”
“我知道。”
“她比我的生命重要。”
“我知道。”
“没有她我不能活。”
“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
(廿二)